电梯里还有一场戏。
何文韵跟周云打听一个项目的细节。
弄好光，架好机位。
崔喜东喊开拍。
周云站在两个人中间，维持着微笑。
何文韵从电梯壁的反光中打量了周云一眼，开口问：“思然，你最近不是在跟中科的项目吗？我一个同学在中科工作，他还问我呢，最后这合作项目能不能成啊？”
周云笑了笑，说：“还在谈。”
丝毫没有价值的信息。
“谈到什么程度了？”何文韵说，“如果需要我帮忙，随时叫我啊。”
“好啊。”周云点头。
完全是社交式的敷衍。
何文韵无法从周云的回答和神色中得到“项目推进得比较顺利”或者“项目推进得不顺利”的信息。
“不过，你真厉害，当初竟然能够一个人单枪匹马地联系上中科。”何文韵说，“大家都震惊了。”
“哪有，我只是打杂，关键还是喻总监搞定的。”周云不接这个话茬。
喻总监是李思然的上司。
何文韵笑笑，说：“当着我的面还不肯说真话，谁不知道这个项目其实是你一个人联系上的啊，喻总监她哪有那个本事。”
周云微微睁大眼睛，露出些许无辜，“大家误会了，这个项目真是喻总监的功劳。”
她微笑，说：“我只是按照喻总监的思路在进行后面的对接。”
电梯忽然停下，有人要上电梯。
第二场戏也顺利拍完。
刚才那场戏，喻楚全程没有台词，只是站在旁边搭戏。
但是周云却从反光中注意到，喻楚她其实一直都在听她们的对话。
这个发现让周云有些感慨。
好演员和普通演员的区别可能就在这里吧。
周云没有想到，喻楚竟然在这种细节处竟然也全程在人物状态里，而不是站在一旁，仅仅搭一场戏。
崔喜东过来跟她们三个人讲后面的戏要怎么拍。
周云她们三个人都是很能演戏的演员了，具体的操作层面的东西不用崔喜东教。
崔喜东只要告诉她们后面他想怎么拍，其他的都不用操心。
她们三个人却并不知道，她们三个人的表现，让接下来要上场的演员们都有些紧张。
因为她们三个人演戏的时候，在镜头前面表现出来的那种气场跟平时完全不同。
是不一样的质感。
很多人在其他剧组演戏，往往很难见到一上来就演得这么丝丝入扣的。
果然，换到后面的大群戏的时候，拍摄就不那么顺利了。
时不时有人掉链子，比如忘记台词，或者走位出错，或者是笑场。
崔喜东并不感到意外的样子，也不生气，只是一遍一遍重来。
周云的情绪被消耗得很厉害。
好不容易到了中午，她得以休息一会儿。
徐金波拍着手走过来，跟她说：“不愧是影后啊，现场看你演戏，真是一种享受。”
“别这么说。”周云摇摇手，“哪有那么夸张。”
徐金波问：“你感觉怎么样？演得舒服吗？”
“挺好的，就是后面的群戏出问题出得有点多。”周云有点无奈，“不过这也没办法，人多就是容易出问题。”
还有一个方面，周云发现崔喜东其实不是一个很会跟演员沟通交流的导演。
并不是每一个演员都懂自己要怎么演，很多人只是表演一个状态，表演紧张，或者高兴，或者生气。
这些面谱似的状态放在一部电视剧里，只能一闪而过，否则就会假。
而演员的能力本身也有高低。
有的演员确实就是不会演，演不好。
对此周云也没有办法。
中午休息吃饭的时候，郑小句把记者采访的事情跟周云说了一下。
“他们不采访，但是想拍两张照片，你看可以吗？”郑小句说。
周云问：“拍什么照片？我现在吃饭的照片吗？”
郑小句说：“如果你愿意的话，也可以啊，他们来这边探班，如果没有拍到一点你的素材，可能也不好交差。”
“那你让他们来吧。”周云点头，“我有点困，吃完我就要去睡觉了。”
“好。”郑小句高兴地点头，把记者他们喊过来了。
周云比较配合地面向镜头拍了两张照片。因为换下了戏服，她只穿着非常简单的、宽松的运动服。
“辛苦你们了。”她跟人点点头。
“谢谢小云。”
何文韵忽然端着餐盘走过来。
“嗯？你在做采访吗？”何文韵的脚步停顿。
周云见到她，摇头，说：“没有，没做采访，他们拍两张照片。”
她又看向记者他们，“这样就可以了吧？”
记者们点点头，忽然想到什么，问：“要不我们给两位拍一张合影吧？”
周云看向何文韵。
何文韵点头：“可以啊。”
记者们拍了合影，高兴地回去了。
何文韵在周云对面坐下。
“累了。”她说。
周云：“我也累，今天起得太早了。”
“我上午把《武士》的试镜拍完了，凌晨五点起来拍的。”何文韵笑了笑，说：“也不知道最后结果会怎么样。”
“你跟派蒙奇合作过，你还是比别人有优势。”
“算吧，但谁知道呢。”何文韵说，“我的经纪人这段时间一直在帮我在国内找合适的项目，但是说起来，这么大的市场，好项目却不多，我没有找到特别想演的剧本。”
“是吗？不至于吧，新盾不是一家专门做电影的公司吗？难道没有合适你的？”
“唉，都是一些迎合市场的项目，我要是想拍这种电影，好莱坞有的是，何必回来。”何文韵说，“那边市场还更大。”
“嗯。”周云问，“你想演什么电影？”
“其实也没有特定的想要演的类型，但是会更加倾向于讲现实生活和真实人物的那种故事。”何文韵说，“我很喜欢你之前演的一部电视剧，《问心》。”
“是吗？”周云有些惊讶，她以为何文韵都没有看过这部剧。
“很喜欢。”何文韵说，“也是因为看了这部剧，我才主动地想要来演《深海》这部剧，我想认识你。”
“原来是这样。”
何文韵微笑了起来，说：“以后想机会，真想跟你一起演一部像《风声》那样的电影。”
“肯定有机会的。”周云说。
其实，她跟何文韵演对手戏也演得很过瘾。
很难遇到一个跟她同龄的、让她对戏会燃起好胜心的女演员。
吃过午饭，周云往自己休息间走，却在走廊拐角碰到了徐金波。
他站在拐角，跟人讲电话。
“我现在正在工作，怎么可能去学校？”徐金波说，“你难道不知道，今天是这个片子第一天开机吗？”
好像是在跟人争吵。
周云不知道徐金波这是在跟人争吵。
学校？
难道是他小孩的事情？
有这个可能。
那对方是谁？
周云犹豫了一下，还是转身离开了，换一条路过去。
人家的私事，还是不听这个墙角为好。
周云回到休息室，小憩了一会儿，下午回到片场，接着拍戏。
候场。
喻楚跟周云分享她听来的八卦：“你之前是不是接触过一部叫《仙人桥》的片子？有人在网上爆料，说苏烟挤掉了你，抢到了这部电影？”
周云哈哈笑了一下，说：“那就祝她好运吧。”
“听说是一部大投资的奇幻大片啊。”喻楚说，“大家都在议论这部电影，说也许这部电影能够拿到二十亿以上的票房。”
“也许吧。”周云问，“你从哪里看到的爆料？”
“一个叫Vic的博主啊。”喻楚说，“你没听说过吗？他发了很多爆料，本来大家都拿他当普通的营销号，消息真真假假，但后来他发的每一条爆料都被验证是真的，这个博主就火了，我听说很多经纪公司的人都在扒这个人的真实身份呢。”
“这哪里扒得出来，白做功夫。”
喻楚笑。
“反正我的小号关注他了。”
“你自己才小心点，别被人扒出了小号。”
“不会啦，我又从来不在小号上发东西，只是用小号看一些内容。”喻楚说，“现在这个环境，大号手滑点赞都会闹出很大的风波，还是用小号比较保险一点。”
“嗯。”
“周云，喻楚，导演请你们过去。”这时，工作人员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