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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金兵们要对着老弱病残们风卷残云之际,那群大概五十人左右的宋匪赶到洞外,帮着五胞胎和余大叔一起撑住了总计三十人的金军精锐攻杀。

那当中好几个老乡五胞胎都认得,正是匪帮“众神殿”“千金难买爷奔放”的人,他们现在多半在叶碾城的曾嵘手下洗心革面任职——原来,就在半刻之前,曾嵘虽和凤箫吟一样被拦阻,却因为意识到上面出了事,便由自己在半山苦撑、先教下属们上来救人。

除了当地土匪之外,这些宋匪先锋里还有孙琦、吴赟等陇西寨寨众,他们是天亮后发现盟主失去联络后,作为第二批人马在张鉴军师的指挥下,一边拔除金兵,一边攻上山来的——

事已至此,宋军的首领们再如何关心则乱,谋士们都清楚地看到了金军这场出其不意的分道拦截,拦截事小,伏击事大。张鉴军师由凤箫吟和曾嵘的失散和失踪推断说:“金军是想先对进山的我军先锋分而歼之,随后占据要道对困在山上的封锁、对山下救援的拦阻、造成我军的首尾不相顾,如此,轻而易举就能阻上打下。”稍微滞后的海上升明月果然在不久后传出了和他推断一样的情报,可惜为时已晚,盟主已音信全无,好在众人都觉得她能突出重围,所以并没有慌乱不安。

不过,也不能什么都不干。“金军打头阵的不过二百多精锐,却完成了两万人的任务。”得知情报后,刘淼孙琦吴赟等人都如是慨叹。金军打头阵的便起到了这般毒辣的以一敌百效果,中坚主力岂不是要火趁风势地对大圣山包围和夺占?眼看着一场大战一触即发,只需区区几日的切断水粮便可教山上众人或死或投降,山外宋匪却将会投鼠忌器进退两难,没错,金军就是看准了山顶全是宋匪重要角色,凤箫吟和临江仙分别是宋匪的不能失去和不可放弃。

不同于宋军“先礼”,金军果断“先兵”,在这一“攻夺大圣山”的战略上他们占据了先机因而抢到了天时地利。张鉴军师说,我们慢了一步,只能亡羊补牢。鉴于刘铎太过机警,海上升明月对金军中坚的具体情报过后才能知晓。我们不能坐以待毙,直接硬拼也不是办法,不如孙琦吴赟先找险绝之处绕道而上,想办法找到设伏的金军精锐,并从他们的背后施加反伏击,也好破坏这些打头阵金兵和中坚主力的联络。

商议过后,孙琦吴赟便依言带了三百陇西寨将士上山,才刚逮出几批伏兵,就闻听到山顶有乱,急忙抽出人手上来相援。可惜他们虽然众志成城却武功寻常,勉强才和这群大内高手打平;不远处,五胞胎、余大叔、余玠已渐渐露出败象,他们谁都想救却谁都无能为力。

至此,金军高手们不论是把回海的以一敌五、或完颜赛不与余大叔的单打独斗、或完颜赛不把回海合力的以二敌八,全部战绩都是不败,前期靠把回海骁勇,后期则全托了完颜赛不的福。

“降不降,服不服!?”战得久了,山顶上就剩完颜赛不还精力充沛,稳重的他还未说话,完颜璘先代他意气风发。

瞧见五胞胎、余大叔等人接二连三败下阵,孙琦吴赟苦于都有对手抽不开身,竟眼睁睁望着他们一个个都是性命之忧;余玠那小子却死撑在那里语气暴躁,居然是双手并用着负隅顽抗:“就不降!就不服!”完颜赛不本来不想欺负孩童,但因为想打五胞胎和余大叔而不得不对他出杀招,刀光瞬即笼罩了余玠……

危难关头,却有两个男子各自一声大喝,一人一刀劈开了他们身边的强敌,随后奋不顾身朝余玠这边冲,也不管自己背后有未被各自的强敌追赶,他们一个是怒发冲冠大汉一个是从容带笑剑侠:“小兄弟,有前途!”“穿插着三打三,如何?”

“咦,这不是……”孙琦余光扫及忽而愣住,换往常,这两人应该都能和完颜赛不平手,他们一个是越野山寨的旧部肖忆,一个是祁连山的老臣蓝扬,前不久都受林陌之害身负重伤退居二线,这几天正是休整于叶碾城曾嵘的神机营里,原来他们并没有闲着。

“好啊!”余玠霎时也眼前一亮。当他看到肖蓝二人一左一右上前帮自己格挡开了完颜赛不这致命一击,擦身错过时他听懂了蓝扬所述的打法、应言以双刀左右开弓架开那两个对他俩追杀的强敌,虽然艰难地只挡下小半力道,却给他俩的重新回防争取了时机;随着他们再交错到自己身侧打原敌,余玠意识到完颜赛不又向自己追斩了一刀,当即变换身形迅速往自己的回路斩去。三个人就这般背后相托了几次,终于稳住阵脚与完颜赛不和那两个大内高手持衡。

虽实力相加不敌,却好在默契备至:蓝扬是祁连山出身,精通各种阵法,指挥若定,变化无穷;肖忆虽是个粗豪之人,却经历过被向清风训练叠阵,所以刚好听得懂蓝扬的每句有关阵法的话;令他们惊喜的则是这个余玠,小小年纪,竟也通透。

“这小子的身手,上擂台能博满堂喝彩。”蓝扬不吝称赞,想起昔年云雾山比武的谈笑风生。

“哈哈哈,早说他很有前途!”肖忆也不禁回忆起榆中上梁的一场场硝烟弥漫。

无论过去、现在、未来,都是人才济济。

可惜无论过去、现在,金军都水泄不通……

终究虎落平阳,终究初露锋芒,终究敌众我寡,以三打三本来就不占优势的肖、蓝、余三个,最终还是被那个气力恢复到全场最佳的不速之客完颜璘打破了平衡,继而被金人们各个击破、逐一击飞开去。完颜璘仍带着为金军立威的初衷,却不再是一开始由他独身造势的想法了,而是彻头彻尾的狐假虎威——当然了,为人忠厚的完颜赛不,并不介意被人借刀杀人。

又过半晌,越战越疲的孙琦、吴赟等人尽数战败。他们全由着大内高手们驱逐到核心来,和这边的五胞胎、余大叔等人一样,伤伤残残倒了一大片。这情景,自诩强者的多半要死,躲进洞窟里的那些弱者自然悉数受累。

祸不单行的是,看似战力最高的肖忆才刚说一句“我来抵着你们先逃”便旧伤复发,一口血吐出来摇摇欲倒,遭到完颜璘飞旋一脚、踢翻过去伤上加伤。吴赟不由得大惊失色:“肖当家的!”冒死将他扶起时发现他已然昏死过去,孙琦赶紧和吴赟一起给他运气,所幸他俩都是外伤,经得起内气的拆东墙补西墙。

然而,还能活多久?短短一夜,竟又陷入绝境,虽然此刻的他们不再像昨夜那般迷惘,可欣慰之余总觉得有太多不甘!

“逃,逃去哪里?你们下不去,谁也上不来。”完颜璘厉声恐吓,“四场比武全胜,我军至高至强,哪个敢说不降!”

“这般欺人,宁可死了,也断断是不会降的!”余玠噙泪抬头,怒目而视,豪言壮语,“今次打输了,只是我年纪还小,这座山不够好而已,你们胜之不武,焉能夸口说强!”

“尽说大话。”完颜璘冷笑,“还有谁来!!”

正自睥睨群雄,突然屁股一痒,同时那群岌岌可危的宋匪和临江仙众人皆是脸色大变,谁都还没来得及叫出半个字来,完颜璘便被人轻易从屁股那里倒着抓提起来扔了出去,流星般横着甩在一块巨石上,灰烬一样地竖着掉落下来。

“下一个。”那人满身血水,另一只手还抱着个半昏孩童,既可怕又可笑地转过身来时,完颜赛不竟然冷不防地移了半步,把回海却是一如既往地奋勇抬斧——扫攻?宕击?斜劈?直砍?不好意思一招都看不到。对妖怪来说,动作招式意境哪那么讲究,天地日月全是一团浆糊。既然喊下一个你就火急火燎地来了,那你就做下一个吧。

一分不到的功夫,把回海沿着完颜璘的轨迹离弦而去跌落在地,却因为有所防备的关系,昏死前还说了一句话:“你是……”

“太上皇啊您总算回来了!”噤若寒蝉的山顶,总算老八先泪流满面感恩戴德,临江仙众人全都跪地磕头此起彼伏如见神灵,抗金联盟的人却是望着他淋了水不停掉色的半黑半白的头发瞠目结舌头皮发麻。

“叫主公。”他记得娘亲叫他主公,那这就是他的名字。

全体都是愣了一愣,随后换成临江仙的人目瞪口呆、抗金联盟的人泪湿前襟:“主公!?”

他一怔,转过脸来,突然间变得凶神恶煞青面獠牙:“你们哪来的!!”那架势,直接把盟军兵将们给凶傻了。

“你就是那个青面兽吗。”完颜赛不怎可能相信这个傻大憨是宋盟风姿卓绝的主公林阡?尽管完颜赛不是个内敛的性子,终究因为此战全靠自己全胜而内心自负,“据说战力可怖,在下今日想讨教一番,看你昨夜是否被林阡附体。”他知道招安算是泡汤了,临走前求个对手或交个朋友也好。

可惜妖怪是没有朋友的,战鬼是没有对手的。完颜赛不的定力倒是好过前面两个,在那青面兽出掌之后,一路打滑着盘旋着控制自己没撞上石去,然而临危调运的全部内息被青面兽察觉到他真气阳性重的端倪,好不容易停在了石头边上却又被青面兽猛然间吸了回去……

“师父,别啊……”王坚半昏半醒,看到后山脚下的情景再度发生,唯恐青面兽再稀里糊涂地乱来——这总坛的男人又是女人的百倍之多,他这不是自寻死路?!

“该填阳气啦!”转斗千里,谁与试锋芒!任何人都来不及分辨,他手中激荡的流光可是饮恨刀造就,就见漫天霜雪喷溅、直将人间倒置……

吞天沃日,移山拔海,那时候岂止已经倒下的几个大内高手,大圣山上不分金宋所有人都将被他杀害,猛兽吞狐,泰山压卵,

即将犯下覆水难收滔天大罪的青面兽,仰天长笑着举起双刀正待继续屠戮到底,却陡然从不知何处袭来一连串的亮光和巨响——

刚刚好的一道闪电和倾盆大雨,把一个爆燃中的他浇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