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勇敢(就此正式地、隆重地恢复联...)(1 / 2)

或许是借了风的力,房门关得比想象中重,哐叽一声巨响,也把阮芋吓了一跳。

她箭步跨进客厅,抚了抚慌张悸动的胸口,掌心贴在肋下,震动最剧烈的地方,印着一弯漆黑的上弦月。

某一瞬间,她似乎又感受到男人炙热的吐息喷洒在那片肌肤上,转头看见沙发角落,昨晚胡乱剥离身体丢在地上的淡紫色长裙这会儿被叠得四四方方放在那儿,不用说肯定是刚走的那位收拾的了……阮芋全身像被火烧,甚至想立刻卷铺盖逃回安城躲几天。

萧樾走后不久,阮芋也匆匆遽遽出了门,打车去公司。

路上依旧神思荡漾,司机通过后视镜观察她脸色,默默打开了冷空调。

坐到工位上,忙碌的工作总算让阮芋的思绪回到正轨。

她似是刻意将自己沉浸在工作的海洋,就连吃饭的时候,手上也抱着乙方给的策划材料,眼睛扫过一行又一行的文字和密密麻麻的图表,不让自己的大脑有半分钟的松懈。

时间在成堆的稿件和接连不断的会议中飞快逝去,当阮芋眼睛发涩,一边按睛明穴一边瞥向电脑右上角,才发现马上就要下班了。

窗外的天已经半黑,办公室里的气氛松弛愉快,几个资历高的老油条带头在那儿闲聊。

阮芋捧起冰凉的咖啡杯,神经一旦放松下来,一眨眼就会被浩浩荡荡的桃色记忆占据淹没。

她微微弓着腰坐在办公椅上,脚趾不自然地蜷起,抑制不住地再次陷入某些靡丽香艳的回忆片段。

今天下午在茶水间碰到人事部的同事,阮芋帮她泡了杯拿铁,顺道聊了两句。那个同事第一次听阮芋说话,咖啡杯差点没拿稳,缓过劲儿来之后,兴致勃勃问阮芋有没有男朋友。

阮芋说没有,同事很惊讶,信誓旦旦说如果自己是男的一定会追阮芋,然后每天和她打电话,听她的声音到耳朵长茧为止。阮芋当下便有些忿忿不平道,可是我喜欢的人对我一直很冷淡呢,同事洞若观火地提点她,臭老爷们穷装逼呢,背地里说不定全身粉碎性骨折不知道多少次了。

阮芋由此便想起一连串叫人面红耳赤的画面。

萧樾做那事儿的时候倒是一点也不冷淡,虽然话依旧不多,但是时不时会伏在她耳边说一些露|骨的词句,让她很难耐,身体的难耐加之,受不住了她就想出声,可他不让她出声,总用唇封住她的口,告诉她她一叫他腰就麻,不想这么快交代在这儿……

阮芋坐在办公室,双手捂住脸。这里不能尖叫,她喉咙热得冒烟,连忙打开矿泉水猛灌了小半瓶。

今天的工作已经忙完,阮芋现在无事可干,神思便有些止不住,一边胡思乱想一边狂喝水,体温高得快变成一台人型蒸汽机。

早上那股“不听不听和尚念经”的强烈的抵抗心态渐渐退去了,阮芋开始接受现实,承认自己喝醉后确实做出了一系列大胆又放肆的举动,存在蓄意勾引的成分,而且,虽然刚开始对方莽得让她有点痛,不过后面莫名其妙就舒服起来了……

只听乓乓几声脆响,阮芋用敲桌子代替尖叫,在众人纳闷投来的视线中红着脸辱骂无辜的电脑突然死机把她写了半天的文档弄没了。

阮芋的ntor此时正好经过她工位,视线在她脸上停了几秒,含笑对阮芋说了句:“公司空调不给力啊,还是某人感情生活有情况了?”

&or今年三十几了,为人温柔好说话,阮芋支支吾吾糊弄过去,不太想在公司暴露太多个人隐私。

但是ntor的话提醒了她,阮芋能糊弄别人却糊弄不了自己。她的感情生活可能真的马上就要有情况了。

下班时间到了。阮芋这会儿还坐在工位上咬手指,心里忐忑又期待——

明明今天早上还不敢见他,不敢和他说话,十个小时过去,阮芋又控制不住地开始想念,心里全是期待,像被一叶扁舟送到了彩虹的起点,看起来伸手就能触到那片斑斓的色彩,又担心稍一用力就穿过那层捉不住的光芒。

来北城工作是她这辈子做出的最勇敢的决定。她做了二十几年父母膝下的乖女儿,如今终于得到他们的许可,来到遥远的帝都闯荡,她想爸爸妈妈一定也知道她的念头,多赚几千块钱或者获得更大的发展平台都是其次,她就是来追萧樾的,一直知道他身边没有别的女孩,那为什么不能是她?

她既然来到这里,就绝对不会后悔。

她很确定她追逐的,就是全世界最好的男孩。

只是昨晚的剧情发展确实太迅疾、太出人意料……他们一下子就变成了那种关系,阮芋虽然还很懵很尴尬,但是不可否认心里有点愉快,还有点事半功倍的舒坦,凭萧樾今天早上的表现,至少能看出他是反对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的。

她忍不住紧紧掐住自己的手指,指甲陷入娇嫩的肌肤,告诫自己到时候一定要稳住心态,就算尴尬害羞得想要跳楼也得忍住了,先答应他再说。

也不能像今早一样发神经把人赶走。

阮芋深知自己的脾气就像粗制滥造的炸药包一样不可控,所以在这时反复地给自己做心理建设。

一个又一个约定,也是她频频失约,远走他乡,狠心地对他不闻不问。所以这一次,她会牢牢抓住,绝不轻易放手。

“小阮在练功呢?笔壳都要被你捏断了。”

&or走过来,在她桌角放下一小盒月饼,“早上从家里带过来的,忘了分给你们了。”

阮芋才发现自己手里紧紧攥着一只可怜的中性笔,屏气凝神的模样真挺像练功的。

互联网公司的下班时间其实就是个摆设,这会儿办公室只走了一小批人,剩下那些活儿没忙完的,一边吃月饼一边闲聊一边敲键盘,看起来一点也不着急撤退。

阮芋听到ntor在说她中秋假期去北城周边游玩的经历,和她老公过二人世界,年年如此,同事们都在调侃她结婚多年还像新婚一样蜜里调油。

阮芋不由得在心里计算,她和萧樾一起过过高一、高二,还有今天,一共三次中秋。

高一那年是他的生日,他们那会儿才刚认识。高二的时候就亲密多了,学校天文社在中秋假期之前组织了一场夜观天象的活动,萧樾弄到两张票,带着阮芋一起登上学生活动中心楼顶的校天文台,用精密的天文望远镜近距离观测到了正月十四当天的月亮。

阮芋捡起桌上的手机,眸光怅然,不由自主地点开某个导入了过去的聊天记录、却几乎不敢再点开的聊天框。

……

孟新益:【阮芋学妹,中秋快乐。给你看我在学思楼上拍的月亮】孟新益:【[图片]】

阮芋:【学长中秋节还待在学校啊?我和我爸去我妈的茶店里和一群不认识的叔叔阿姨一起过节,好无聊啊,现在终于回家了】

大一九月底,那时阮芋和孟新益的关系还很和谐,聊天有来有回的。

因为每到中秋节阮芋就会想起某个遥远不可及的人,所以她的情绪比较低落,回家之后一个人窝在卧室里头消磨时间,和孟新益说话的时候,语气也比较消沉。

孟新益似乎察觉出她情绪不高,于是又说起自己刚才在同学聚会上听到的几件趣事。

阮芋依然兴致缺缺:【同学聚会真好玩,羡慕了】

孟新益:【一般般吧,我也挺羡慕你能和家里人一起过节,我家实在太远了,回不去】

阮芋记得他是港城人,港城离北城确实非常远,于是劝慰道:【和同学一起玩也是另一种方式的团圆嘛,大家一起吃吃喝喝聊聊天多开心,等国庆或者过年的时候假期长一点就能回家团圆啦~】

孟新益:【谢谢。】

孟新益:【你能不能拍一张你那里的月亮给我看看】

阮芋有点不明所以,但还是照办了。她跑到飘窗那儿,找到晴朗夜幕中一轮明月,拍了张清晰的照片发给孟新益。

孟新益收到之后,又发了一长串乱七八糟不知所云的文字过来:

【谢谢,我现在还在外面走,刚好走到湖边,看到月亮投映在湖水里,我前面刚好有一棵树,我一晃眼还以为是香樟,但是香樟在北城不宜种植,这其实是一棵国槐,很高很大,我就站在这里看月亮,很感谢你分享的安城的月亮,应该和照在我身上的是一样的月光】

阮芋:【啊……应该是吧】

孟新益:【现在我觉得很圆满了】

阮芋:【噢噢】

看到这里,阮芋用力摁灭手机,低头抹了下眼睛,拎起桌上的手提包,匆匆促促和同事们告别,大步走出了办公室。

相隔几万里,以另一个人的身份,和她一起抬头望见同一个月亮,这就叫圆满吗?

阮芋今晚本来想在公司吃完晚饭再回家,现在却临时改了主意。

她要早点回家再洗一次澡,把头发一根一根捋顺了,用热水从头到脚把自己冲得干干净净、清清爽爽、漂漂亮亮,然后毫不犹豫地答应萧樾的任何请求。

哦,只包括要和她在一起的那种。

其他免谈。

-

A大信院某机器学习实验室。

六点刚过,萧樾就准备出发了。

他们这批博一学生中间,属他最得导师器重。萧樾的导师是业内知名大拿,手头上课题多项目多,但是时间少,他的研究生们像头戴光环在海里负重游泳,很苦很累,真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了的,所以大拿导师只收学习效率高且生活能够自理的研究生,萧樾就是其中最出色的一个,头脑清醒,很有想法,随便丢给他一个课题,完成度和速度都很高,所以这才不到10月,萧樾博士生涯的第一个月还没过完,别人还在上大课搞分流,他已经开始出项目成果了。

今天这份报告出完就能喘息一段时间,全项目组卯足了力,总算在傍晚时分交出了一份令人满意的答卷。

还有些收尾工作没完成,谁跑的慢谁做。平常最爱泡在实验室的萧樾今天风一般收拾好背包,师姐泡一杯咖啡的功夫,他已经站起来往外走了。

“师弟今天气色不错呀。”师姐边吹热气边说,“从早上忙到现在,看起来还这么精神。”

萧樾:“可能是昨晚酒喝多了的缘故。”

师姐笑:“别以为我没喝过酒,谁喝多了第二天脸不是煞白的。”

萧樾:“可能我体质特殊。”

师姐:“行吧。”

说着让开了通往实验室门口的路,心说萧师弟今天心情看起来是真的很不错,以前她要找他闲聊,他至多回答三个字,眼皮抬起来一下都算他输。

六点一刻,萧樾在学校北门打到车。

轿车驶上高架桥,鳞次栉比的建筑如流沙般飞速后退,远处高楼的霓虹宛如浮在半空中的星子,车载音响播放着音乐电台节目,一首又一首耳熟能详的情歌流淌过耳边,司机时不时跟着哼几句,萧樾听了上句也能想起下句——

“紧紧相依的心如何Saygoodbye,

你比我清楚还要我说明白……”

路灯昏黄的灯光坠落在萧樾手背、肩膀,这一句歌词仿佛唱到了他的胸腔里,和心脏引起强烈共鸣——

“爱太深会让人疯狂的勇敢。”

他已经做好决定,一个有点疯狂、非常勇敢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