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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王(威风凛凛...)(1 / 2)

他这一声吼,惊出墨水厂许多人来,连张寡妇也给惊出来了。

看来了俩穿着白衬衣绿裤子的,以为是来抓她和陈思雨的,直接吓软,靠郭大妈身上了。

何新松还想吼的,但冷峻制止了他,转身看有位大伯高高大大,上前问:“请问,伯伯,您是这儿的领导吧?”

“我是。”郭主任上前要握手,看手脏,忙在裤子上揩了揩。

冷峻先自我介绍:“我叫冷峻,空院飞行大队的。”

呵,满院的大妈们同时惊呆了,本以为思雨追飞行员只是个玩笑话,大家也只当是个笑话来听听,没想到今儿还真见着飞行员了。

白衬衣,绿裤子,板寸,眉秀眼正的好看,苗清心中吹了一声口哨,怪不得陈思雨敢舍下脸皮倒追,她要年青十岁,她也敢拼一把,这也太好看了。

韦二也傻眼了,他胆小,等闲也不敢招惹事非,但他长这么大,今天头一回耍流氓,居然碰上陈思雨追不到的男人了。

冷峻再说:“这位叫韦二的同志,刚才当着我俩的面,在跟陈思雨耍流氓。”

“不不,大家,我没有……”韦二当然要辩解。

郭大妈呸的一声:“韦二啊韦二,王大炮的下场没看够,天天跟在思雨屁股后面,这下可好,报应来了,被抓现形了吧?”

徐大妈也说:“但凡思雨一回家,你就跟条狗跟似的卧她面前摇尾巴,今儿可好,给人当兵的抓住了,我看你还怎么辩解。”

“我真没有,陈思雨,你倒是替我说句话呀。”韦二使劲瞪眼睛,还呲牙:“你就不怕我把毛姆和联防队的人喊来?”

联防队的好办,只要说韦二是流氓,他们于流氓,比投机倒把更感兴趣。

轩昂只是个孩子,于自己的东西是没有自主权的,陈思雨是他姐姐,按理能为他做主,不过推论下来,在那笔财富的抉择权上,毛姆更有权力。

而毛姆,为了能把王大炮从固原弄回来,正绞尽脑汁,四处找功立呢。

要知道那些东西还在,可不得上赶着来,替女儿作主,把它上缴国家?

所以韦二自觉得他掐着陈思雨的命门,要威胁她。

但陈思雨的命门岂是一般人能掐住的。

非但不能,她还不能让韦二抢了先,她说:“郭主任,我们家有个东西,目前来说是个文物,按理应该上缴的,但我和轩昂因为各种各样的理由,都不想上缴,韦二拿它威胁我,想让我嫁给他,我情愿上缴东西,也不嫁他!”

韦二,一快三十岁的老光棍,陈思雨,18岁的小文工团员。

张寡妇以为思雨真要上缴东西,一声喊:“思雨你别犯傻呀!”

韦二杀猪一样嚎叫:“我没有!”再喊:“陈思雨,老子都没碰过你。”

何新松制不住他,冷峻反手,一把卡死韦二的脖子:“这位同志,我得提醒你一句,耍流氓不止动手动脚,思想上的流氓行为更可恶!”

转身,他说:“我和我战友都可以去公安局,证明韦二的流氓行径!”

韦二一听急了:“他妈的,陈思雨,这人敢扭我去公安局,我就敢喊毛姆,你以后可别想有安生日子过。”

何新松嗓门大,热心肠,扭起人就要走:“我个爆脾气,可忍不了这种事,走,马上去公安局!”

而他这样,冷峻就犯犹疑了,因为形势有点复杂,他押着韦二,跟所有人一样,目光扫向陈思雨,要看她如何决断。

其实吧,院里大家都知道轩昂有东西,也知道孩子藏的好着呢,而像韦二,王大炮,毛姆一流的人,借着政策耍流氓,才是他们所不齿的。

但偏偏就是这帮人,卡着思雨和轩昂的脖子,扼的俩孩子喘不过气来。

看到有熟识的混混也在人群中,韦二又喊:“哥们,快去找毛姆,就说轩昂的大宝贝在老毛头的大宝贝罐子里呢,赶紧的,让毛姆来拿东西。”回头又对陈思雨说:“老子碰都没碰过你,你不想让我好过,那你也别想好过。”

张寡妇眼见得事情戳穿,哎哟一声,直接瘫地上了,而何新松,在所有茫然的人里头,属他最茫然,怼着陈思雨问:“啥大宝贝,啥大罐子,你真有个大罐子?”

陈思雨先正面回答何新松的问题:“有。”

院里的邻居们齐齐倒抽冷气,有人说:“丫头,你可别冲动。”

还有人说:“完了完了,这孩子要说出去了。”

众目睽睽下,陈思雨走向郭主任,并说:“主任,老毛头的那个宝贝罐儿,现在就在我们家,太监,是旧社会剥削阶级残害劳动人民的手段,而盛着太监身外之物的那个东西,它是四旧,也是文物,既然韦二盯着,非要拿它生事,那正好儿,今天我们就把它上缴了吧。”

其实张寡妇给轩昂宝贝罐儿的时候,郭主任也看到了,当时他心里也有隐隐的怀疑,心说轩昂的东西怕不是在那里头。

“思雨,你别冲动……”郭主任想打断她。

但陈思雨又把他给打断了,并说:“我心意已决,上缴老毛头的大宝贝。”说完,走到冷峻面前,又说:“冷峻同志,麻烦你们了,把韦二扭送公安局吧,也麻烦你们,一会儿来接我们一趟,我们暂时得另找个地方住了。”

渔撕网破了。

韦二气极,呲牙咧嘴:“陈思雨,毛姆马上就能杀过来,你今天死定了!”

从郭主任到院里的居民们,无一个敢上前,敢帮忙的。

而有种默契,是只存在于思雨和轩昂之间的,陈思雨跟冷峻讲的时候,怕他不懂那种默契,还刻意眨了眨眼睛。

但显然,冷峻秒懂了,他点头:“可以,没问题。”又说:“你收拾一下,过两个小时吧,我们来帮你搬家。”

“哎哎,空军同志,你别……陈思雨,你他妈的……”韦二还没说完,何新松一把将了扯起来:“再废话,老子一拳捣死你.”

又对陈思雨说:“放心吧,冷峻家床多着呢,有你的住处。”

“好!”陈思雨刻意加重口音:“我有地方可以住的,你们帮我一把就行。”

……

冷峻和何新松押着韦二那个流氓走了,但郭主任还是觉得有问题:“思雨,东西你都交了,你为啥不住咱们院,要搬出去?”

郭大妈也说:“跟厂长说说,不行就把韦二的房子挪过来,你先暂住着?”

张寡妇也说:“东西都交了,你一赤贫户儿,总不能流落街头吧。”

只有苗清喜气洋洋的,说:“你们是不是傻呀,思雨可以住空院,凭啥住咱们这破烂不堪的大院儿,你们不帮忙我帮忙,赶紧收拾,让她走。”

高厂长也出来了,他是领导,为人理智,看媳妇乐的跟触了电似的,忍不住泼冷水:“孩子疯也就算了,你多大的人了,跟着一起疯,空院那种地方是思雨能住进去的吗。不能,快别瞎起讧了。”

“你看你这人,人家飞行员都答应了,能住不进去?”苗清说着,一把推开门房的门,就看到窄窄一间门房里,紧紧巴巴放了一张大雕花床,而床上,赫赫然有个黑木头制成的大罐儿。

顿在原地,她说:“这就是那个宝贝罐儿吧。”

里面到底有啥,金条,各种珍珠玛瑙啥的吗?

思雨和轩昂这就准备把它上缴,搬走了?

苗清叹了口气,说:“老高,以后轩昂的粮票月租,都给及时点儿,咱太亏待他们姐弟了。”

高厂长也是深深叹气:“我也就胆小点儿,还没到苛扣孩子东西的程度。”

……

郭大妈刚才还在埋怨轩昂打坏了炉子,晚饭不得做,岂知转眼的功夫,陈思雨姐弟俩就得搬家了,大家一起帮忙收拾,甭看破被子烂褥子的,都得拾搡起来,锅呀炉灶啥的,那叫家当,也得全搬走,当然,门房也不能给别人住,锁起来,万一他们姐弟又没处去了,还是个落脚的地儿。

而那个大宝贝罐儿,陈思雨把它端端正正,放在了床上。

“真上缴啦?”郭大妈问。

徐大妈说:“真能住空院里去?”

陈思雨不置可否,只说:“这罐儿就放在屋子里,等毛姆来了,由她定夺吧,我们姐弟以后就住空院了,但每月还得来一趟,拿粮票嘛。”

“你呀,可真是个傻孩子,唉!”郭大妈一语未落,满院的女同志全开哭了,倒是苗清说:“钱财是身外之物,还可以再赚的,住空院去吧,省得以后总被流氓混混们骚扰。”

“好!”陈思雨说着,捆紧了被窝:“承诺大家的戏票,等以后有了,我一定补上,每月,我也会回来一趟,看大家的。”

张寡妇抱着燕燕,远远看着陈思雨,那叫一个嚎啕大哭。

“婶子,我都要去住好地方了,你哭啥哭呀。”陈思雨说着,把昨天吃剩的半罐牛肉干儿塞到了燕燕怀里,掐掐她的脸:“过几天姐姐就来看你。”

就这样,门一锁,陈思雨姐弟提着背着被子,提着蜂窝煤炉子就出门了。

而那个大宝贝罐儿,就由随后杀到的毛姆来处置吧。

“姐姐……姐姐……”小燕燕抱着罐子,一路哭,直到他们姐弟走远。

……

俩人站在路边,轩昂乐的跟个小傻子似的,背着被子不住的跳着蹦蹦,突然来句:“姐,我晚上跟谁睡呀,冷哥吧。”不由自主摸摸屁股,又说:“可我内裤特别紧,我总喜欢不由自主的扯它,我怕冷哥会笑话我。”

“你个小傻瓜,今天咱们是去歌舞团,一个叫徐莉的阿姨家,至于你冷哥……”陈思雨忍俊不禁,噗嗤一笑:“他现在呀,肯定为难死了。”

她看出来了,冷峻是个思虑谨慎的人,但他朋友何新松,是个热血又冲动,虽然好心肠,但做事不瞻前顾后,是个鲁莽又冲动的人。

空院那种单位,政治面貌清白的人想住进去都得审了又审,更何况她和轩昂,还背着个胡茵个正在接受调查的疑似间谍,就更加不可能了。

所以当时何新松一喊,等于给冷峻出了个难题,把他给架火架子上烤了。

当然,胡茵身份存疑,就算冷峻真让她去住空院,陈思雨也不去。

她还怕别有用心的人要借着这一点做文章呢。

她当然也没寄希望于冷峻,准备的是暂且去徐莉家,之所以在院里时不说明,是扯着虎皮当大旗,是做给毛姆和虞永健,方小海那帮流氓看的。

其目的是要让所有如今骚扰她的人,从此以后不敢再骚扰自己。

而人,靠山山倒,靠水水流,最终还是得靠自己。

陈思雨讲完,轩昂难掩落寞,但还是点头:“好!”

终于,他们又一次壁虎脱尾,逃离成功,还是非常值得庆祝的。

……

再说另一边,韦二被送到公安局,正好碰上联防队押了张二哥来。

张二哥虽然胆子小,但毕竟是个男人,自己已经败露了,不欲再给妹妹添麻烦,咬牙没把张寡妇供出来,他又不认识陈思雨,就更不可能招供她了。

而韦二,流氓嘛,联防队的最爱。

当场就被队员们给押走,送大会上批评去了。

冷峻跟何新松步履匆匆,又回了部队,得向营长吴勇汇报情况。

当然,关于陈思雨的事无巨细都得全部汇报。

何新松一腔热忱:“营长你是不知道,陈思雨贼可怜,住间门房不说,还天天被混混欺负,她可是战斗英雄的女儿,咱必须帮忙,让她住冷峻家吧,我已经代冷峻答应了。”

于营长来说,这是个惊雷,他看冷峻:“冷峻同志,你想让陈思雨住你家?”

“他不愿意,我代他答应的。”何新松说。

正好陈思雨的档案还在营长这儿,他拍了过来,让何新松自己看。

何新松摸摸脑袋,发现问题所在了,飞行队的家属区,是就算亲戚来住,都得审了又审的。而陈思雨的成份是个非常大的问题,拦路虎!

好在这时冷峻说:“我另外替陈思雨找了个地方住,现在去帮她搬家。”

营长大松一口气,同时也说:“冷峻,你已经24了,在飞行队可是老大难了,个人问题要抓紧考虑。”

“我会的。”冷峻点头。

从领导这儿出来,何新松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了,跟着冷峻紧赶慢赶,忍不住问:“你家在北城没别的房子呀,你准备让陈思雨住哪儿?”

冷峻已经忍无可忍了:“何新松,你给我滚,麻溜儿的滚!”

何新松追着喊,说:“陈思雨可是你的娃娃亲,好歹原来还追过你的,你就算不喜欢她,也得给她安排个好点的住处,可别瞎凑和啊。”

冷峻回头再看发小一眼,恨不能掐死这家伙。

“又是娃娃亲又是追我的,你这样说,置陈思雨的名声于何地,她要不要工作,要不要上班,她的同事,朋友拿这事笑话她呢?你叫她情何以堪?”冷峻先问。

何新松仿如被雷劈了,半天,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了,低头:“对不起!”

“战士们应该已经归队了,一间间宿舍的去给我说,讲事实,讲这件事会对陈思雨造成的影响,告诉他们,以后绝对不准他们再谈论陈思雨,谈倒追什么的。什么是尊重女性,爱护女性,你自己好好想想吧!”冷峻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