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恃靓行凶(狼和狈居然吵起来了...)(1 / 2)

“这位肯定是我们轩昂的老师吧。”笑呵呵上前,陈思雨伸手就握手:“请问您是?”

女老师个头不高,但盛气凌人:“你不认识我,但我认识你,陈思雨,成份是工商户,职业,三百六十行中最为靡靡的芭蕾舞演员。”

革命的波及在于,如今除了幼儿园,就连小学都有小将,而且只要提上皮鞭就是老大,就可以批人。

轩昂生得怪,原来之所以黜学,就是因为在学校被人笑话过外貌的原因。

现在这位女老师故伎重施,显然也是在针对轩昂怪异的面貌搞事。

而九年级的男孩子们一听,顿时眼睛亮了:“白主任,靡靡之舞可不是什么好东西,这么说,她也是我们该批评的对象,对吗?”

宋小玉凑了过来,悄声说:“思雨姐姐,那是我们白主任,是粮食局那位白主任的妹妹,吴小婉的妈,咱快走吧,我妈经常说这人惹不起的。”

陈思雨恍然大悟,合着她以为这老师只是看不惯轩昂,碎嘴几句。

结果人家是她的老仇人,有备而来。

粮食局的白主任就是白父,白山是独子,他有三个姑妈,其中两个都是普通工人,但这位白云女士比较有地位,她是十二中的教导主任。

陈思雨只知吴小婉是白山的表妹,但不知道她是白山哪个姑妈生的。

白主任瞧着还年青,四十多岁,可解放前的女同志大多生孩子早,而这位白云女士要是十六七岁生孩子,那还真是吴小婉的妈。

其实早从下放白山开始,陈思雨就没想过白家会放过她和徐莉,但她能接受的复仇是在工作中挑刺,挑毛病,作为一个王牌编导,以强制强,她的拿手戏,她能叫对方心服口服。

可这位白云女士的手段也太卑鄙,也太会抓热点了,二鬼.子,靡靡之舞,要不是今天陈思雨下班早,轩昂从此在十二中,可就没好日子过了。

嗓门一提,她高声说:“不会吧,12中是没人了吗,放这么一个没有文化水平的女人当主任?”

正值放学时期,不但孩子们,好多老师也围着,家长更多。

这一声青衣腔出去,所有人全被吸引了过来。

白云早知道陈思雨不是个善茬,但没想到她嘴巴如此之利,竟敢当着上百人的面骂她喷脏,她是负责秩序的,手里有小喇叭,举起喇叭就说:“陈思雨,你敢侮辱我,你死定了!”

号召学生们:“这是个阶级敌人,拿出你们小将的气势来,斗她!”

如果不是因为陈思雨外貌出众,男孩子们天性喜欢她这种外貌的女孩子,此刻抽下皮带,就能给她踩上一万万只脚。

但这个世界上有个最凶险的词,叫恃靓行凶!

男孩子,哪怕再小的,也不会去斗,去打漂亮的大姐姐。

“弟弟们,你们知道我家轩昂的身世有多悲惨,他的外婆是一夜白头的白毛女,知道他为什么长得这么怪吗?”陈思雨故意卖个关子,又高声说:“因为仇恨,因为从他外婆到他妈,血脉里对于土豪劣绅和鬼.子的仇恨,他在娘胎里就……”

痛心疾首,她泪眼蒙蒙,提高嗓门:“变形了!”

这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气的白主任的脸变形了,可孩子们觉得新奇,爱听。

“怪不得陈轩昂生得怪异,原来他是变形了。”一男孩说。

另一个说:“我觉得他变得挺好看的,唉,我也想变形成他那样呢。”

但总有人是理智的,一男孩问白主任:“主任,怀着仇恨,真的会变形吗?”

白主任举起喇叭说:“放屁,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的孩子会打洞,遗传学懂吗,红五类生红五类,坏种才生坏种,陈轩昂他绝对是个……”

但她杂种二字还没出口,陈思雨又拔高了腔调:“天啦!”她手指白主任:“《红灯记》里鸠山的爪牙侯桑是个地包天,白主任您也是,该不会您的地包天就是从侯桑那儿遗传来的,难道您也天生坏种?”

什么叫台词功底,这就是,声情并茂!

而白主任是个地包天的龅牙,跟《红灯记》里的反派一模一样。

孩子们顿时倒抽一口冷气,就连老师和家长们,也集全后退。

这时学校的王校长来了,问:“放学了还不走,吵什么吵,闹什么闹?”

白主任盯着陈思雨,目光跟刀子似的,举起喇叭本想说什么的,但最终还是说:“都散了吧,散了散了。”

陈思雨回敬她一笑,轻轻巧巧的,就帮轩昂正名了嘛。

有女孩上前就摸手:“轩昂同学对不起啊,真没想到你的身世那么悲惨。”

宋小玉也说:“轩昂,来吧,让姐姐牵着你的手,给你点革命战友的温暖。”

轩昂当然不会让她拉手,就陈思雨拉他,他都嫌弃呢。

当然,男孩知道的是,因为他姐的胡说八道,他从此可以顶天立地,堂堂正正的,在学校里跟别的同学玩到一起了,他不是杂种。

再看一眼,俩姐弟一起,跟傻子似的笑出了声。

望着散了的人群,校长说:“白主任,虽然外面革命形势严竣,但你知道的,我一贯不主张让孩子们把心思放在学习以外,刚才是为啥闹的?”

“为啥?”白主任把喇叭递给校长,说:“因为歌舞团违规,让成份特别差的陈思雨上台跳了白毛女,我气不过,想批评一下她,没错吧。”

王校长说:“白主任,目前这个革命态势,我觉得其实有不对的地方,咱们是师者,不是革命者,应该以学业为重,歌舞团的事咱犯不着管吧。”

白云挑眉:“王校长,不支持革命,就是对先列的侮辱,让坏分子上台,就是对历史的亵渎,我劝您,可以不作为,但请不要拖我的后腿,否则,我就要以懒学怠学为由,批评你!”

校长本来想批一下白主任的,可给她这义正辞言的大词大调给怼的说不出话来,抓过喇叭,灰溜溜的溜走了。

白云也住粮食局,此时下班了,经过歌舞团时,就一直盯着楼上看。

陈思雨和轩昂准备排队去买面,这时刚从家里出来,正好在她身后。

轩昂情不自禁的,就一直跟着白主任走。

陈思雨问:“怎么不对啦,哪不对。”

正好百货商店门外贴出了精细份到货的通知,白主任跑了起来,她胖,还是个外八字,扑哒扑哒,跑起来跟只鸭子似的。

轩昂跟着白主任跑了起来,跑着跑着,回头说:“姐,那天晚上推赵晓芳的人是她,白主任!”

轩昂是唯一见过推人者的人,而他从白主任跑步的姿势,想到凶手了。

不过既然是白主任推的人,那就证明她针对的是徐莉和陈思雨。

她是因为恨她俩把吴小婉搞下乡,来为吴小婉复仇的。

结果当天晚上有两个喜儿上妆,她推错了,把赵晓芳给推下楼了。

那也就意味着,这次她整轩昂,针对的不是轩昂,而是她,陈思雨。

这有点可怕的,因为白云的体形是个胖乎乎的大妈,而歌舞团最不缺的就是大妈,她们身高差不多,外形差不多,再包个头巾,你很难分辩。

一次没有推到,会不会悄悄潜进歌舞团,再来推第二次。

排了半天的队,终于抢到了精细粉,但陈思雨还缺黄油,她正琢磨是不是上楼问徐莉要点黄油,有人敲门,陈思雨开门一看,是龚主任,提了一兜兜的小盒装黄油,笑说:“思雨,你最近是不是经常在烤面包?”

“对啊,但发的黄油太少了,我正愁着呢。”陈思雨说。

龚主任把黄油递给她,又递给她一小兜的面粉,说:“你烤的时候帮我也烤俩,天天吃馒头吃的小玉起腻,总不爱吃早餐,我给她试试面包。”

陈思雨接过面粉,笑着说:“本来我今天准备做点蛋糕吃,但要帮您再烤一锅,时间就不够了,毕竟我还要练功呢,我给咱们烤几个细麦面包吧。”

宋小玉从龚主任身后钻了出来:“姐姐,你居然会做蛋糕?”

“当然了。就是费功夫,我跟你妈一样,忙嘛,顾不上。”陈思雨说。

蛋糕其实并不难,就是打发鸡蛋费劲了点,而陈思雨抛这个梗,醉翁之意其实不在酒。

龚主任也是聪明人,当场接招:“辛苦你点,给孩子们烤个蛋糕吃吧,正好我今天有时间,让轩昂过来,我看一下他钢琴练的怎么样了。”

这就叫你来我往,互利互惠。

陈思雨可以烤蛋糕,但浪费了时间,她需要交换价值出来。

龚主任教轩昂,让轩昂能学到东西她才烤,否则,她何必浪费自己的时间。

听隔壁响起弟弟弹的,优美的钢琴曲,她鼓起劲儿,打起了鸡蛋。

第二天就又是周五了,而这个周末,本来该属于《红色娘子军》的,但因为新版《白毛女》反响热烈,周五早晨大礼堂门口就出了告示,说本周末要加演一场《白毛女》。

当然,等陈思雨上楼时,《白毛女》剧组全员欢天喜地,正在庆祝。

有加演,就证明观众喜欢,而观众足够喜欢,年底他们就能拿荣誉。

甚至于,在年末文艺界的比拼中,他们还有可能被送到部队,跟部队文工团来场比拼。

而一旦在跟部队文工团的比拼中胜出,优秀者就可以选入部队,上国家大剧院的舞台了。

那个大舞台,是所有文艺工作者梦想中的天堂,圣殿!

为了回报龚主任,陈思雨昨晚烤了个大蛋糕,今天就给全组的人一人分了一块。

而因为冤枉了程丽丽,特意给了她一块最大的。

一口咬下去,程丽丽简直要流泪了,唆着手指问:“陈老师,这蛋糕是不是从六国饭店出来的,它咋这么香呢,香的让我都有点……”又红又专的意志都给香动摇了。

如今不流行西式的东西,一旦被别有用心的人看到,吃蛋糕也属于搞西化,搞腐化。

陈思雨自然也不会说这蛋糕是自己烤的。

给了徐莉一块,她就悄悄的,把赵晓芳被推的前因后果给她讲了一遍。

徐莉倒也不惊讶,反而语气一沉:“我就知道白家人不会放过我的,看吧,白云出手了,这下咱们死定了。”

陈思雨反问:“为啥?”她很不喜欢徐莉这种只精于跳舞,在别的方面总是特别悲观,从来不主动反击的性格。

但徐莉之所以悲观,也是有原因的。

她说:“白云特别善于搞革命,你知道如今最强的革命小队是哪一支嘛,首钢院的,而首钢院的小将头子冯修正,就是白云的学生,原来在家时,我经常见冯修正去找白云聊天儿,请她写稿子的,我不知道你懂不懂我的意思,就是说,虽然冯修正是首钢院的头子,但白云才是他那支队伍的核心。”

北城革命小分队很多,虞永健所代表的首军院队伍别看狂得很,但只排第三。

空院是城里最牛的军单位,但其革命队伍只排第二。

排在第一的是冯修正带领的首钢院小分队,原身也跟他们一起耍过。

而他们,以在控诉坏分子时的慷慨激昂,以及宣读罪状时文词的犀利而闻名。

但凡他们有活动,围观群众总是特别多,效果也最好。

这么说,陈思雨是把白家,以及那位白云女士想的简单了点。

吴小婉只是个没啥头脑的舞蹈演员,可白山女士,是能作为幕后首脑,号令千军的智囊。

也就怪不得当初徐莉唯唯诺诺,一让再让了。

本来吧,有包大妈兜着底,徐莉身体又差,就准备周末一场整体让陈思雨跳的,可既听说白云盯上了她们,她自然就不敢让陈思雨跳了。

“我帮你请个病假,你躲一周,我明天晚上发个狠,从二楼跳下去吧,等我腿断了,废了,估计白云就能消了气,但愿到时候她能放过我吧。”徐莉说。

陈思雨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徐老师,能不能拿出你整白山的手腕来,别人想整你你就整别人啊,把自己的腿摔废,亏你想得出来。”

“可她身后有北城最狠,最牛的小将队伍,咱们只是手无寸铁的舞蹈演员,人家随便动动人家都能捏死咱们,咱们还能咋办?”徐莉反问。

陈思雨思索片刻,说:“这样吧,后天的演出,直接把我的名字挂出去,既然白云喜欢整人,那咱们就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也整她一整。”

“你还没平反呢,直接把名字挂出去,不怕引小将们来批?”徐莉反问。

陈思雨说:“您忘了吗,我手里有飞机大炮捐赠票!”

飞机大炮捐赠票,昨天方主任就带回来还给陈思雨了。

而它,是这年头的免死金牌,尤其克小将们。

只要有它,小将们就不敢轻举妄动的。

陈思雨有飞机大炮捐赠票的事,目前单位,龚主任,孙团和徐莉几个都知道。

徐莉凝视陈思雨片刻,说:“后天我帮你化妆吧,红衣的喜儿,可是八大样板戏里最漂亮的角儿了。”但默了片刻,又说:“但是思雨,我觉得咱们整不倒白家,最后都得被下放,不过反正都得下放,你就索性漂漂亮亮的上舞台,跳一回吧。”

在女性美被疯狂压缩,压抑的年代,红衣喜儿是舞台上现存的,唯一具有女性美的角色了,而哪有一个姑娘不想美,不爱美的呢。

从马曼曼到程丽丽,再到赵晓芳,所有的角儿疯狂练功,争抢,也就是为了在舞台上披上红衣,演一次喜儿,做一回全国上下,最美的姑娘。

徐莉这回准备亲自执笔,画出个全国独一无二的喜儿来。

……

再说冷峻母子,从火车在京郊西站下车,这才要去萧文才家找冷梅。

萧家是农村人,萧文才兄弟五个,只有萧文才当了兵,剩下的儿子全是普通人,而等冷峻母子一进村,就见这萧家村四处大兴土木,四处在盖房子。

女儿结婚时梅霜来过这个村子,也认得路,步履匆匆,直接进了萧家。

看到亲家母萧婆子正在洗衣服,鉴于礼貌,笑:“亲家母,我家梅梅呢?”

萧婆子给眼前时髦洋气的女人吓了一大跳:“你……你是梅梅的妈?”

她心说这女人咋不会老啊,多少年了,不变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