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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四五一章 断粮道(2 / 2)

两种方式对叛军各有利弊,光靠分析,显然难以断定哪种方式对叛军最为有利。

在没法反驳唐寅的情况下,胡琏只能望着沈溪问道:“沈尚书,现在可有叛军粮草转运的消息?”

沈溪没有回答胡琏的问题,此时他更想当一个倾听者,笑了笑道,“军师提出要断叛军粮道,胡中丞却提出叛军可能会将粮草分散安置本官想多听听你们的意思。”

沈溪如此说,便表明他不打算在商讨出个结果前发表意见,现在考题已非单纯为唐寅而设,对胡琏同样有效。

本来沈溪跟胡琏间互不统属,但谁都知沈溪在朝中的地位,胡琏也是因沈溪的推荐而被朝廷重用,非常在意沈溪的看法。

所以对胡琏和唐寅来说,这次争论很可能意味着二人中只有一个被看重,而另外一人会被淘汰,未必是说将来没有继续加官进爵的机会,但至少不会成为沈溪的嫡系,只能自谋官路。

看起来公平,但问题是唐寅只是个正七品外官,光脚不怕穿鞋的,而胡琏现在虽挂着佥都御史的职位,但已是正三品外官,意味着这次中原战事结束,他至少可以升左右副都御史而留任地方常驻巡抚,提调一省军政事务。

不过若沈溪对此有不同的看法,就算不计较胡琏在平叛中的过失,也很可能会将他调至南京为官,担任的多半是虚职。以沈溪的年岁,他想重回朝廷中枢难上加难。

唐寅继续侃侃而谈:“根据之前的情报,叛军主力被压缩在南阳盆地,所以我们只需要对叛军盘踞的几个县城重点关照便可,总有一个城里有叛军的粮草”

唐寅话音未落,胡琏已道:“本官不同意军师的论断,叛军分散在南阳府各处,只要他们随军携带粮草,就算我们拿下城池,也无法伤叛军根本”

“我们先不谈这个问题,可以吗?”

唐寅皱眉,“叛军粮草是整是零,现在不能确定,光靠在此商讨不会有任何结果,不如先确定贼首到底在何处若可一战将贼首擒下,那此番平叛胜利几乎是十拿九稳的事情”

胡琏冷冷一笑,声音提高八度:“以本官所知,叛军首领有五人之多,失去谁都不会令叛军失去主心骨,他们还是会继续扰乱地方,除了已知两人在山东外,另外三位很可能就在我们脚下的南阳府!”

唐寅笑了笑,道:“难道按照胡中丞的意思,只能分兵追击叛军,如此才能彻底平息中原盗乱?这怕是我们没那么多时间吧?”

说到最后,唐寅用求证的目光望向沈溪,沈溪却笑而不语。

胡琏此时很被动,他辩论的主题在于叛军分兵,粮草辎重会随行,如此一来平乱将陷入僵局,他是在坚持一种短时间难以打破的困境,就算把在场所有人说服,也只能证明叛军平息非朝夕之功,跟沈溪速战速决的思路相违背。

周围看热闹的武将觉得很过瘾,他们从胡琏跟唐寅的简单辩论中学到很多东西,而且作为始作俑者的沈溪还没发言,很可能沈溪的意见更会让他们大受启发。

胡琏想了很久后,总结道:“沈尚书,如今要平中原乱民,的确不能操之过急,叛军是想以此来拖延时间,换得朝廷撤兵或招安,若是能让叛军归顺朝廷,可以免去战火对地方民生造成的影响,乃利国利民的好事。”

他的话引起在场绝大多数武将不满,虽然这些人不敢直说,但显然胡琏提出的招安违背大家伙儿建功立业的心思。

沈溪摇头:“胡中丞,之前本官跟你有类似的想法,不过现在朝廷已否决招安之议,而非本官有意阻挠,这件事你该清楚才是。老生常谈的话题,本官不想重复,本官也相信在场将士没一个是孬种,不怕跟叛军一战,至于对百姓的影响留贼未除也是隐患,长时间的动荡对地方民生造成的影响会更大。”

沈溪仅仅否决了胡琏提出继续招安的设想,没说他跟唐寅到底谁更有见地,不过明眼人都看出来了,沈溪似乎支持唐寅多一些,但也未必就是说唐寅可以主持战局,便在于唐寅只是提出一种构想,说可以断绝叛军的粮草,但粮草在哪儿,唐寅却毫无头绪。

胡琏死死地抓住这一点,望着唐寅道:“若知道叛军粮草所在,倒可以早日结束中原乱事,不知军师现在是否有眉目?”

胡琏没法给沈溪出难题,只能把矛头对准唐寅,看准唐寅行伍经验不多,试图扳回一局。

唐寅额头冒汗,对他来说要判断叛军把粮草藏在何处实在太难了,甚至现在连叛军是否集中存放粮草都是个疑问。但为了证明自己比胡琏有本事,将来有更大机会在朝中有所作为,他只能硬着头皮陈述自己的观点。

唐寅一咬牙:“如今朝廷各路平叛兵马大军压境,叛军自会感到压力,必将粮食向南转运,因此粮食要么存放在邓州,要么存放在湖广光化想来不会有第三座城池!”

“你”

胡琏怎么也想不到,唐寅居然会得出这么个结论,略微琢磨还觉得合情合理,很可能接近事实真相。

胡琏第一时间怀疑这并非唐寅自己的想法,很可能沈溪提前有过指点,毕竟唐寅是沈溪指定的军师,升帐议事时偶尔表露一下能力,对唐寅将来军中的声望大有助益,将来做官也有好处。

但仔细一想又觉得不对,因为沈溪完全没必要这么做。

唐寅没有对胡琏解释什么,冲着沈溪道:“沈尚书请看,南阳府周边河道密集,运送粮草极为不便,但凡穿州过府必定会引起朝廷警觉,只能把粮食放在眼皮底下”

刘序惊喜地道:“唐先生所说有理,叛军从南阳府撤兵的话,很大可能会选择往富庶的南方走,不是谁都想爬山沟沟过苦日子现在北边有马侍郎所部兵马,东北边就是咱,他们不向南逃,难道等着被朝廷一锅端?”

胡琏坚持道:“叛军数量可不少。”

唐寅道:“叛军无论有多少,都不会选择在平原上列阵跟沈尚书统率的朝廷兵马交锋,除非他们想自取灭亡。”

唐寅言之凿凿,好像已确定叛军主力的具体位置。

最后唐寅用期待的目光望向沈溪:“沈尚书,不知在下的判断是否正确呢?”

沈溪微微点头:“军师分析倒也合情合理,只是现在还没有具体的情报支持,但接下来我军往南阳府腹地挺进总归没错这一路上可以继续刺探叛军情报,随时可以改变军事部署。”

虽然沈溪没把话说死,但对唐寅的支持还是显而易见的,这让胡琏分外没面子,低下头郁郁不乐。

刘序道:“沈大人,既然叛军有意往湖广撤兵,咱何不斜插其背后,而让马侍郎所部正面发起攻击?”

“对,沈大人。咱斜插背后取得胜利的机会更大,阻断他们运走粮食物资的阴谋。”

宋书出言附和,此时所有将领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接下来的战事上,搞内斗非常不智,宋书出来说话就是要给手下奠定个基调,免得谁乱说话破坏军中和谐。

沈溪脸色有些阴霾:“在不确定叛军具体走向前,我们不走官道的话,或许会被叛军所趁,山川险峻,羊肠小道行军可能会遭遇叛军伏击,实在是得不偿失,不如走官道,一路小心些即可叛军被我们一步步压缩活动空间,只要将他们赶到山穷水尽的地步,那他们就没有反抗余地,这场战事的胜利也就是顺水推舟的事情。”

胡琏问道:“那沈尚书,中途如果遇到叛军零星兵马,交锋中不如我们,干脆选择归降,是否要纳降?”

沈溪道:“只要归降,一概接收,本官带兵绝不杀俘虏,这也是一早便制定的规矩,难道还用得着我三令五申吗?”

胡琏马上住口不言,因之前朝廷回绝马中锡有关招安叛军的策略,使得现在他不能确定是否要纳降,但沈溪这一说他就明白了,纳降是必须的,不过却不是以招安的规格对待,只是按照战俘的标准,那是否纳降其实无关紧要。

沈溪再道:“这两日会抓紧时间行军,一路往南阳府腹地挺进,若中途有何问题,一概跟我请示,有问题吗?”

“得令!”

在场将士全都抱拳领命,这也是此番沈溪带兵后,手下将士军心最齐整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