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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六一九章 一杯泯恩仇(2 / 2)

沈溪没有反驳朱厚照的话,再道:“敢问陛下一句,女人是在意你的时候跟你作对,还是把你当做空气的时候?”

朱厚照愣住了,等认真思索一番,才若有所悟地眨了眨眼,问道:“先生是说,皇后之所以现在如此对待朕,是因为她在乎朕了?”

沈溪点头道:“皇后初入宫时,还是个孩子,对于情感懵懵懂懂。但经过长久相处,她跟你生出感情,看到你做事不靠谱,既伤心又失望,但心里又牵挂你,所以才喜怒无常。正因为如此,陛下应该用诚意去打动她,至于具体应该如何礼遇和善待,不用臣提醒吧?”

朱厚照喜笑颜开:“那是,那是来来来,先生喝茶。”然后起身亲自为沈溪斟茶,一切都显得那么和谐自然,看得旁边小拧子等近侍咋舌不已。

沈溪再道:“陛下家事,不用跟臣说太分明,毕竟是陛下的隐私,最好也不要让外人知晓,避免引发民间议论。”

朱厚照疑惑地道:“朕的事,民间怎会知晓?先生担忧过甚了等等,先生的意思是说这件事外间已有传闻?”

沈溪没正面回答,只是道:“陛下坐拥天下,一言一行关乎苍生福祉,更应把事情考虑周全,陛下需时刻保持威仪,儿女私情到底只是其次,若因一些儿女私情,影响陛下情绪,甚至辍朝不出,跟那些贪欢无度、荒淫无耻的昏君有何区别?”

虽然沈溪没直接开骂,但言辞极为锋利,甚至可以说一针见血。

朱厚照觉得很没面子,可这毕竟是沈溪在说,正如他所言,对方亦师亦父,就算受气也得憋着,换作其他人估计当场就翻脸了。

相反,朱厚照此时还拿出恭敬受命的态度,颔首道:“先生说的是,朕受教了。”

沈溪站起来,道:“时候不早,臣该回去休息明日当动身回京师,不能再耽误。”

朱厚照道:“先生不多留?皇后那边”

沈溪道:“夫妻间的矛盾,还是要靠两口子自行协商解决臣明日随圣驾而动,便不去见皇后了陛下不妨跟她知会一声。臣告退!”

朱厚照送走沈溪,赶紧去见沈亦儿,正好趁着带话的机会,好好跟沈亦儿攀关系。

沈亦儿这会儿并未睡下,知道朱厚照前来,气鼓鼓地问道:“你来做何?”

听起来很生气,但朱厚照还是覥着脸进入沈亦儿香闺,搓着手好像个猪哥,笑呵呵道:“沈先生有话让朕带给你,于是就来了。”

沈亦儿没好气地道:“大哥有什么话,完全可以等明天再跟我说需要你带什么话?”

朱厚照一脸冤枉之色:“真的是沈先生让朕来的先生说他累了,今晚早些回去休息,你走后不久他就请辞。至于明日,咱们得动身返回京城,届时沈先生应该会在船上休息,暂时不会来见你。”

“哼!”

沈亦儿生气地道,“一定是你跟我大哥说了什么,所以他才不来见我刚才他可没说不见。”

朱厚照道:“皇后,你要相信朕才是,朕没骗你,是沈先生自己说的,他还说我们夫妻间有何矛盾,应该自己协商解决,不要事事都去找他。”

沈亦儿捂着耳朵:“不听,不听,一定是你干的。”

朱厚照别提有多委屈了,偏偏他就是拿沈亦儿没办法。

“皇后,有话好好说嘛”

朱厚照近乎于哀求道。

沈亦儿怒道:“滚!我不想再见到你,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不准进我的房间!这里是我的地盘,再来的话,别怪姑奶奶不客气!”

没等朱厚照反对,沈亦儿已提着一根不知从哪里找来的棍子冲上前,推搡着把朱厚照赶出门。

朱厚照又郁闷了。

若是换作前几天,他会继续在临清州沉沦,但现在沈溪归来,他不得不按照既定计划回京城。

小拧子在伺候朱厚照回卧房后便出来,值夜现在并不需要他去做。

回去找到张永,小拧子把当时的情况一谈,张永听得目瞪口呆,觉得朱厚照对待皇后的问题上太过软弱。

张永道:“陛下平日对女人颐指气使,怎会在对待沈皇后上出现此状况?”

小拧子道:“以前咱家觉得可能是因为沈大人,但现在看来不像,倒像是一物降一物这种事咱们可不能往外传,若让外界知道皇上跟皇后不和之事,不但皇上会雷霆大怒,沈大人那边也不会放过咱。”

张永想起之前民间传扬皇帝跟皇后不和睦之事,笑着问道:“沈大人怎会知晓?”

小拧子生气地道:“你当沈大人是傻子?旁人不清楚,沈大人对什么都门清,今日在陛下跟前提出此事,就是对咱家的警告你再不识相,出了事可别说咱家不保你。”

张永道:“鄙人明白,沈大人不希望外人知道陛下对皇后唯唯诺诺,言听计从,免得被人说沈家的闲话。”

“知道就好。”

小拧子撇撇嘴道,“明天一早咱家就要回京城,但江彬和许泰也很快就要回来了,这几日最重要的就是防备陛下召见二人,咱都盯紧点儿。咱家负责陛下跟前,你负责派人盯着他俩,这二人就算舌灿莲花,也一句话都不要信他们跟钱宁不同,嘴上连个把门的都没有!”

翌日上午,朱厚照从行在出来,上了銮驾,与沈亦儿所乘凤驾一起往运河码头行去。

地方州府官员都来送行,本以为有机会见到皇帝,却无法如愿,只有沈溪骑在马上,态度和蔼可亲,不断挥手跟地方官员打招呼。

如此一来,地方官倒是觉得不虚此行,至于皇帝缘何要滞留临清州这么久,他们到现在还没搞清楚状况。

朱厚照和沈亦儿相继上了大船,沈溪才来到河边,钱宁守候在码头。

“沈大人,小人在此恭候多时。”钱宁见到沈溪,更显谦卑。

沈溪看了看左右,问道:“钱指挥使有事?”

钱宁笑道:“昨日奉上谕前去迎接大人,时间仓促未及细谈不如咱到船上再说?”

沈溪看了看朱厚照所在官船,问道:“钱指挥使不需要去护驾?”

钱宁嘿嘿笑道:“有下面的人负责,不需要小人亲力亲为是这样的,小人听说一个消息”

说话间,钱宁凑过来,小声道:“江彬已到临清州地界,现在正快马加鞭赶来,不过小的已派人把他拦下,杜绝他有机会面圣。”

沈溪瞥了钱宁一眼,道:“钱指挥使你可真是有心你防备江彬作何?他是陛下召回来的,你防得住他一时,防得了一世?”

钱宁道:“大人说的是,陛下始终会召见他,不过越晚越好,到时陛下必定会对他有所冷遇,沈大人您说呢?”

“小人还听说个消息,江彬在回来的路上,跟那个叫许泰的副总兵一起,遭遇刺客,乃是张永张公公派出的人手,可惜功败垂成,后来江、许二人干脆躲开河道和官道,从小道快马赶路,沿途都没休息,可能是要到陛下跟前告状。”

沈溪有些诧异:“此事你从何得知?”

“嘿,小人还是有些办法的,张公公手下有小人安插的眼线。”钱宁在这种事上丝毫也没有隐瞒的意思。

沈溪皱起了眉头:“张公公乃司礼监首席秉笔,将来要掌管东厂和谳狱之事,你这么查他,不怕他回头给你小鞋穿?”

“当然怕呀,但没用,这事小人知道就是知道,还能怎么着?小人也没把此事泄露出去,就只告知沈大人您一个。”

钱宁笑容满面,似乎并没把这件事往心里去。

沈溪道:“最好别泄露出去。”

钱宁点头,又道:“沈大人,还有一些要紧事,咱上船再说?”

沈溪本来不想跟钱宁啰嗦,但现在他已回到朱厚照跟前,马上要回京师,钱宁既然投奔他,他就要好好利用这张牌。

“有何要紧事?”沈溪问了一句。

钱宁凑过来,低声道:“有关张氏外戚,还有一些人想对付沈大人,沈大人应该很关切,听说豹房内也有人要对您不利咱上船去说吧,这里不是谈话的地方。”

沈溪微微颔首,带着钱宁上了专门为他准备的船只紧跟在朱厚照和沈亦儿的座船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