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被抢救过来的南梁王赵元佐二话不说,带着随行的侍卫直奔大梁。
他甚至忘却派人知会麾下大将庞焕。
见此,赵弘润的宗卫们事后都说:“从未见南梁王如此失态。”
可不是嘛,虽然南梁王赵元佐心计深沉、且做事心狠手辣,但一直以来对外都是温文尔雅、风度翩翩,举手投足间不失魏国姬赵氏王族子弟的仪态,从未做出过像今日这般,揪住宗卫穆青的衣襟、气急败坏般的质问,更遑论走出帐篷时被地上的小石头绊倒,摔得当场晕厥。
天呐,这人设简直崩坏。
不过话说回来,恐怕也只有赵弘润等这些知情者,才会明白禹王赵元佲的过世,究竟对南梁王赵元佐造成了何等巨大的打击。
作为上一辈的宗族子弟,靖王(南梁王)赵元佐与禹王赵元佲,从皇子时期便是立场分明的敌对方,前者乃是长皇子赵元伷的辅佐者,后者则是赵弘润他老爹、当时被册封为景王的赵元偲的左膀右臂,兄弟俩为了协助自己支持的兄弟,明争暗斗,斗了近十年,不过结局,却都并非很完美。
赵弘润一直觉得,对于南梁王赵元佐而言,禹王赵元佲可能绝非是一辈子的宿敌那么简单。
这从此次得知禹王赵元佲过世后、南梁王赵元佐如此失态就能看得出来。
『五叔也过世了么……』
当晚,赵弘润在帅帐中长吁短叹。
相比较对六叔怡王赵元俼的感情,赵弘润以往跟他禹王赵元佲这位五叔的接触较少,因此倒也没有怡王赵元俼过世时那种痛彻心扉的感觉,但依旧感觉心中不是滋味。
在他看来,五叔赵元佲对他魏国的贡献,并不亚于他老丈人之一、已过世的楚汝南君熊灏——没有汝南君熊灏,就没有今日的楚公子暘城君熊拓,而没有禹王赵元佲,赵弘润他老爹赵元偲,未必能坐上魏国国君这个位置,自然也就没有赵元偲在成为魏王后长达二十年的励精图治。
更何况,在「五方伐魏战役」时期,在魏国最艰难的时候,已隐居不出十几年的禹王赵元佲,毅然拖着重病缠身的身体,协助魏国渡过了这场危难。
总结这种种,赵弘润对这位五叔也是敬仰万分,是故,当得知这位五叔过世的噩耗后,再也没有心思与韩国纠缠,干脆就与韩国签订了和议,想着尽快返回魏国,参加这位五叔的葬礼。
可奈何,南梁王赵元佐可以在当日就离开军营返回大梁,而他,却必须留在这边,等到与韩国签署完停战协议之后。
好在邯郸那边,韩人也没有继续拖下去的意思,毕竟这场仗胜负已出,再拖下去,无论是对魏国还是对他韩国,都不是什么有益的事。
次日,赵弘润按照约定,率领一支魏军前往邯郸。
而此时,韩王然则亲自领着朝中公卿与城内出了「伤一杀十」这几乎威胁的话——在魏军占领邯郸后,倘若有韩民胆敢袭击他魏国的军卒,则伤一人杀十民,以儆效尤!
不过赵弘润这番几乎威胁的话,却让韩王然听出了另外一层意思:这个魏公子润,似乎并未想过奴役邯郸的韩人。
“只要其安分守己,我便会视其为子民。”
赵弘润淡淡说道。
『……』
韩王然惊讶地看着赵弘润。
要知道,「子民」这个词可是相当重的,顾名思义,就是将道:“有齐国的田耽,秦国的阳泉君嬴镹、渭阳君嬴华、长信侯王戬,以及王龁等等。”
听闻此言,诸韩将面色动容:好家伙!
齐国的田耽,纵使在他韩国亦鼎鼎有名,而秦国的阳泉君嬴镹、渭阳君嬴华、长信侯王戬等人,虽然在他韩国名气不大,但一听这爵位,就是绝非等闲之辈,然而这些将领,竟然皆成这位魏公子的手下败将。
想到这里,乐弈与秦开心中倒也不那么难受了,甚至于,隐隐约约反而有一种荣耀——毕竟此地诸多他韩国将领,可眼前这位魏公子润,却仅仅只索要了他们二人的将旗。
从某种角度上说,这是否是承认了他们二人呢?
『……明明等同于羞辱,为何我却有种沾沾自喜?』
与乐弈对视一眼,秦开的内心很是纠结。
不过话说回来,倘若说乐弈与秦开的心情此刻颇为纠结的话,那在旁的暴鸢、靳黈、司马尚、公仲朋、田苓、许历等将领,表情就更加纠结了,甚至于,还满脸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