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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章:镜花兄弟,不过云烟(三)(1 / 1)

翌日,孙髌扯着一身华服,颇有几分不自在,问道:“师兄,如今髌无功无名在身,如此华贵,当真好吗?”

庞蠲回道:“师弟,魏国富庶,魏王亦喜奢华。如此则正巧碰上了魏王的喜好,所求岂不手到擒来也。”才怪,魏王何少时受苦,最厌人铺张浪费,且善于隐忍,如此倒真适合他算计也。

孙髌闻言,欣喜异常,只觉着师兄庞蠲对他委实过于好也,心中思量着如何报答之事。

二人已复行至魏王宫政事厅中,魏王何早已等候在此,远远便瞧见一华服青年缓步而来,轻皱了眉心,再瞧一旁的人,正是上将军庞蠲。

待庞蠲二人行至跟前之时,魏王何早已恢复了原先的神色,乍见二人,脸上还堆出了满面笑容,庞蠲见此心中满意极了。

遂上前一步道:“王,此人便是与蠲一道学艺的师弟孙髌。因初次下山,自觉衣衫不够亮丽,还请王恕罪。”

魏王何险些便忍不住,指着孙髌的鼻子说道:也不好好瞧瞧你如今这装扮,比之年节,还要艳丽几分,再亮丽几分,这是准备为他魏王何省下几分宫灯银钱吗。

瞧庞蠲的模样,分明便是不忍拂了其师弟初次下山的热忱,既是初次,那他魏何也不好说些甚了。

而孙髌则是单纯的为庞蠲的话开心了:师兄竟如此为我着想,担忧他的衣衫不够亮丽,入不了喜奢华的魏王眼中,特意为他解释呢。

至少表面之上,君臣两相宜,魏王何寻思着二人乃是师兄弟,欲一试孙髌之能,便领着二人来到校场之上。

庞蠲欲在魏王何面前显自家本事,排出来的阵法五花八门,教人眼花缭乱,旁人驻足良久,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果然,得见魏王何满意欣慰之色,庞蠲心中越发得意。

遂隐晦的望向了孙髌,不知后下山的师弟是否多学于他也。果然得见孙髌上前一一指出他所列阵法,无一错处。

随后步下一个“颠倒八门阵”,庞蠲两眼一抹黑,完全不识,只得私下问道孙髌,此阵乃是甚,孙髌完全不防,告知于他:此乃“颠倒八门阵也。”

庞蠲复又问道:“师弟,此阵有可变乎?”

孙髌回道:“师兄,此阵若是得人进攻,则将变为‘长蛇阵’也。”

庞蠲探听了虚实,又将之告于魏王何。魏王何大喜,看来这晚几年下山的也不过如此,与庞蠲所学相差无几,愈发看重庞蠲。

而庞蠲则是心中忧虑日渐增重,几乎化为实质,心中暗道:师弟如此大才,若教魏王他日发现,他今时今日的地位将不保也。定要将其除之。

正好孙髌前来寻他,见他满面愁容,便问道:“师兄,髌观你面带忧愁,是否有甚难解的心事呀?”

庞蠲望见是孙髌,立时计上心来,略带忧伤的说道:“髌弟,为兄是为你愁呀。”

孙髌不解的问道:“师兄,髌弟有甚可愁的?”

庞蠲道:“为兄在魏国安置成家,妻妾子女成群,止你孤家寡人也。”

孙髌好似被提及了伤心之事,立时抹起了泪:“师兄,髌弟四岁便失去了母亲,九岁便丧了父亲,后跟着叔父孙乔生长。止叔父仕于齐国前代君王,后君王遭迁移,前代君王之臣,尽遭驱逐,更多的是遭受到了诛戮。”

“叔父带我几人避难于古周之地,又遇得荒岁,髌弟又遭叔父所遗失在古周之地,颠沛流离之中,髌弟年岁渐长,忽听闻鬼谷之中鬼谷先生大能,便去寻了鬼谷先生。”

“后来便一直在山中,与兄相识。宗族之亲,早已断绝也,至今不知音信也。”孙髌说道最后,早已哭得不能自已。

庞蠲探明因由,见其哭相,早不耐烦,又不得不虚以委蛇。上前安慰道:“髌弟,吉人自有天象,你的族亲,定有与你团聚的那一日。你且放宽心罢。”

孙髌颇有几分不好意思,拿起汗巾便把脸上的眼泪鼻涕,一把抹了干净。与庞蠲说道:“今日倒教师兄看了笑话了,髌还要多谢师兄关怀才是。”

庞蠲佯作不甚在乎的摆了摆手,道:“师弟,你我师兄弟二人,情同手足,怎的还说这些见外的话。为兄可是要生气的呀。”

孙髌不作他想,连声道:“不敢、不敢”

时光疏忽飘逝,半载时光眨眼便至。

孙髌在魏国算是安顿了下来,早先与庞蠲所言,早已抛至九宵。一日,朝罢方回,忽有一鲁地人言,上前追问道:“敢问可是孙髌客卿?”

孙髌疑其相识,遂将人带回府中,好细加追问。

那疑似的鲁地男子,在得了孙髌承认之后,上前抱着其腿,哭诉道:“小的名卯丁,乃是齐国临淄人士,偶然路过古周之地,遇客卿兄长,其有书信托于卯丁,卯丁受其情所感,遂同意代为转送也。”

孙髌惑其言,心中暗疑,宗亲早绝,何来的兄长。待将书信展开,入目的字,陌生不已,内容却是句句入骨,字字钻心。

信中大意:孙髌叔父一家的近况,流落他乡,复又得了齐王召还。感齐王之恩,希望孙髌一同归齐为其效力一事。

果是叔父派人来寻他也,孙髌大喜过望,忽略了卯丁眼中那一闪而逝的盘算之光。

不再有疑的孙髌,留下卯丁做客盘桓。自家回了书房,提笔写就一封回信。

信中大意:孙髌先是慰问族兄叔父一家,又报了自家安好一事。言明如今身在魏国,如何好适往他国,遂婉拒了自家叔父相邀一事。

做客几日的卯丁,见孙髌只交予他一封书信,疑惑的便问道:“孙髌客卿,怎的不与卯丁一道离去?”

孙髌回道:“卯丁先生辛苦你回齐之时,再将此信转交予髌的族兄也,族兄自会明白髌的一片苦心。髌便无须一道前往了。只是辛苦卯丁先生,来回之苦也。”遂扯下身上一道随身的玉饰,交予卯丁,以作感激。

卯丁三推不过,遂收了过来,收好书信。辞了孙髌,径直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