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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五十八章 赌约(2 / 2)

便一人独自忍受这些。

整整一夜,他疼得睡不着。

父亲没有为他出气,反之,宗门里的那些欺负他的人,不知从何招来一只阴鬼,自己偷偷吸了阴鬼的阴气,导致阴气入体,气血受损。

然后跑到百里羽的跟前,说是与他交手比武的时候不小心伤了少主,百般道歉换来的是少主事后报复,竟然驱鬼害人。

如此可笑的苦肉计,百里羽竟然信了。

那时候的百里安根本还不会驭鬼之术,却被自己的父亲拖到宗门前,当着全宗的面,脱去上衣鞭打三十。

他分明看到了自己儿子身上的伤势与绷带,绷带之上还有未干的血迹,甚至还能够看到笨拙的处理伤口方式很不得当,甚至连许多地方都没有包扎到。

可他仍是毫不留情,一鞭不少!

百里安其实只是修行天赋不好,但身体一直都很健康。

在那三十鞭以后,他便落下了病根,一道寒暑交替的季节里,他总是会小病或是大病一场。

从此以后,他便深知,靠人不如靠己。

吃过一次大亏的百里安很害怕,害怕父亲的鞭子再次落在他的身上,宗门内的弟子却更加肆无忌惮的欺负他。

没有人一生下来便会精于算计。

为了不那么痛的活下去,百里安学会了深思多想,一步三算。

每日小心翼翼的盘算着这样避开同门的拳头,父亲的责骂与鞭子,还要这一切都不被母亲察觉。

多年的习惯导致了他如今的性子。

他不是生来的心智如妖,聪明绝顶。

只是太怕疼了,聪明一点的话,就可以避开很多疼楚。

可是为什么?

现在他像一只狗一样的趴在父亲的脚下,好似被全世界遗弃了一样。

好痛!

好痛!

还是好痛啊!

以为自己能够忍住的泪水却是不争气失控的自眼眶中缓缓落下,视线被泪水模糊。

他看着父亲,声音更咽委屈得好似当年第一次被人欺负去找父亲诉苦的模样。

他带着一丝颤音缓缓开口道:“好累啊父亲……真的好累啊,我可不可以……不要再做你的儿子了,因为……真的真的……太痛了。”

擅长忍受疼痛的人,不代表着不怕痛,感觉不到痛。

忍到了极致,没有歇斯底里,只有死灰般的落败。

就像在遥遥无期的苦海之中漂泊了十六年,却仍然没有看到彼岸。

百里羽冷如雕塑的脸骤然一滞,坚固不可摧毁的道心之中仿佛刺入了一根针。

刺得不深,却怎么也拔不出来了。

“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在说什么?”

那双冷厉狭长的眸子微微张开,他语调之中的冷意在无形之中淡去了几分。

连他自己都不曾发觉他此刻的语调之中待了一丝微不可查的颤抖。

显然他没有能够料想到,自己居然会从儿子的口中听到这么突然的一句话。

更重要的是,他说这话时……很认真!

该死!

他在不安什么!

百里羽面色不再泛冷,反而有些难看。

百里安重新埋首,不再说话,也不再去看父亲一眼。

苏观海一手托着苏靖,一面缓步走至百里安的身侧,他目光沉沉的看了一眼微显怔楞呆滞的百里羽。

他缓缓说道:“这是第三遍,我说了,内人已经做好了晚膳,若是在不回去,饭菜凉了就不好吃了,百里兄早已达剑心通明境界,是为千年仙人的辟谷之体,就不留百里兄吃饭了,告辞。”

说着,他看似客套实则隐含怒火的轻轻拂袖,将百里安的身体轻柔托起。

脚下顿时踩出一道火莲,带着百里安以及苏靖就要遁去。

“等等,百里安。”郑司阎脸色一变。

眼见自己的猎物就要被苏观海带走,这若是被他带上太玄宗,怕是得被那对强大的父妻联手保护得严严实实,也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够对他再下手。

苏观海脚下的火莲仍在升腾,显然不想再听郑司阎的废话,他淡淡侧目,冷笑道:“太原鬼门吗?”

那冷笑不禁让郑司阎心中发麻。

无人注意到郑司阎脚下的影子微微一动,好似被光影摇晃一般,晃得极其微弱,无人察觉。

郑司阎神色微变,听到影子内那唯有他一人听见的传音,他顿时心中大定,随即面色微笑道:“苏宗主误会了,接下来晚辈要说的话,是为了你女儿苏靖好。”

郑司阎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昏迷的苏靖,嘴角不动声色的抽了抽,心想这小黑炭妞,长得其貌不扬的穿一身男装,老子还以为是个男的。

感情原来是个女的……

苏观海眉头大皱。

百里安亦是指尖微动,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双目紧闭的苏靖,好似想起了什么,神色微微复杂。

郑司阎面上不动声色道:“百里安,我知晓你喜欢苍梧宫宫主之女尹白霜,但是我可以很确定的告诉你,你与她之间是不可能的,你肯定不知晓,她的父亲已经将她许配给我。”

百里安心头又是一痛,但痛得不是很明显,他眼眶之中的泪水已经风干,缓缓抬首看着郑司阎认真道:“只要她没有点头同意,你与她之间的婚约便不算成立。”

百里安与他父亲不同,一旦被自己所珍视的人,心中的信任便会毫无保留的交给对方。

只要尹白霜没有亲自站在他的面前,亲口对他说她不再喜欢他了,要嫁给别人,他便不会死心。

哪怕自己如父亲所说,他平庸无能,难堪重任,纵然他弱小得满身血污泥泞,被人欺压跪倒在地,他也绝不放手。

正如他当初对她许下的承诺一般。

她若是被人抢走,那他便倾尽所有的再将她夺回了!

郑司阎被他那平静却无比坚定的眼神深深刺痛内心,袖子中的拳头紧了又松,随即他面上挂着无谓的轻松笑容:“这个就不劳你费心了,我与白霜早已有过约定,看谁先破镜开元,若她先我一步破镜开元下山,婚约一事,我止口不再提及,但反之……”

他的笑容忽然变得诡异起来:“我若先开元,她便答应嫁给我,她亲口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