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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一百章 人面花(1 / 2)

“你疯了?!此树乃是阴虚谷心核所化,其万千根茎连接着地脉八方荒火,故此终年寒雪而焰不绝。

此火焰可焚天地仙魔,你强行纳入体中,是想将自己的魂魄熬干吗?!”

对于姬钰的焦急怒吼声,百里安一对眼睛已焚成了一片看不见眼瞳的赤红之色,燃烧的血滴不断从他眼眶之中狰狞滴落。

他强忍着五脏六腑燃烧之痛,嗓音都被烈火熏得嘶哑难听起来:

“难为她一番苦心谎言布下的厚礼,我又怎能不用心收下?”

百里安抬起头来,用赤红地目光深深地看着姬钰。他那已经完全看不清瞳仁的眼睛莫名给人一种极端的疯狂:“是死是活,一试便知。”

姬钰并非天真之人,欲火涅槃的故事只流传在书中。

更何况以蜀辞那滴水不漏的城府。

要么不落子,既已布局,又怎会给人留下一线生机。

百里安此举不是在赌命,而是在送命!

难不成,他那看似冷静的外表之下的内心,其实早已天崩地裂的崩溃,竟是让他万念俱灰了不成?

……

……

落雪的天空漆黑一片,仿佛压到了大地,远方天际的地平线是漆黑色的,与黑暗相容。

四面八方都是死亡与腐朽的气息,举目之间,看不到任何生路。

漆黑的夜,洁白的雪。

蜀辞漫步行于崩溃坍塌的世界里,若是百里安此刻在这里,他会发现。

整个阴虚谷除了那片绯樱之树结下的炎之结界,整个山谷都已经完全异化。

在那黑森的迷雾之中,宛若又无数道诡异的目光在窥视疯转。

在大地、粗树、山岩的表层里,开始凝结浮现出一具具宛若蜡像一般的雕塑,通体蜡白如尸。

‘它们’有眼却无珠,眼神空洞而死寂,好似刚从地狱的浆汤之中狰狞地爬至人间中来。

下半具身体却始终与大地、粗树、山岩这些天然之物融为一体,难以生出双腿,自由地奔跑。

它们无声地注视着在这间世界,无珠的眼睛空洞地虚虚张望着,让人感受不到任何目光的存在。

这样的白蜡雕塑如同山林间的春笋一样多,蜀辞在山谷之中行走不过一炷香的功夫。

这死白的颜色如同某种斑痂一般点缀在这片黑暗之中,密密麻麻,蔓延至无尽的视野之中。

凝固的白蜡雕塑尽管生出来的躯干肢节呈现出一个挣扎欲起的状态。

可它们通体散发出来的气息,尽管诡异,但蜀辞在它们身上感受不到任何灵魂活物的气息。

没有灵魂,那自然也就是一具具不能动弹的死物罢了。

蜀辞步伐缓缓,那些白蜡雕塑虚虚张望,姿态各异,漠然、愤怒、悲伤、开怀的神态也是各异。

他们的目光并未落在蜀辞的身上,而蜀辞在这片黑森林中感受到的蹊跷、诡异的视线似乎并不是源自于这些东西。

她又在黑暗深处里行了片刻,身上无端传来阵阵凉意,穿风入骨,抽丝剥茧般地带走自己体内的温度。

蜀辞顿住脚步,目光冰冷的转过身去。

身后那群神态各异的白蜡雕像,竟是不知从何时起,在她身后齐齐张望过来。

那些无数张神态各异的脸,以及空洞的眼睛都变作了一个方向,一个神情,死死地盯着蜀辞。

它们面上悲喜之意皆化为怨毒贪婪,似有什么肮脏的灵魂,要从那双有眼无珠的眸子里爬出来。

逐渐的,在蜀辞的目光注视下,那些蜡像逐渐开始生出虫蝇般大笑的眼睛。

蜀辞凝眸沉眉,眸色瞬间深蓝,在魔瞳视野里,她看到从自己体内,正在不受控制地飘散出丝丝缕缕如蛛丝般白色的风,千丝万缕的被吸至身后那些死白的蜡像之中。

在汲取了她体内的灵魂气息后,竟是促成了此地的死灵诞生。

蜀辞眼神瞬然戾煞,她身后九尾齐齐振狂而起,妖气冲天。

如风镰般的气机将那些生在各种地方的蜡像斩成七零八落的碎块。

那些碎块纷纷凋零,刚一落地,大地间就燃烧起了灼灼的阴脉之火。

那些蜡像碎块掉落其中,在高温之下,飞快溶解成液体。

大量的液体流淌融合,如一团巨大的泥液一般翻滚挣扎着,最后凝结成一个死白巨大的蜡像。

观那蜡像五官轮廓,竟是与那鬼仙岁游一模一样。

蜀辞知晓,鬼仙岁游已经死了,但这阴虚谷与他的神魂到底相辅相成了数千年,这片山谷的气息意识与他十分相近。

更莫说,在那死域之中,还将鬼仙岁游的尸体给吞噬了个干净。

如今这阴虚谷彻底活化成为了一个并非单独体的巨大走尸。

即便拥有了属于自己的意识,但终究根源里,依旧摆脱不了鬼仙岁游的执念纠缠。

就连从那污垢腐朽里滋生出来的死灵,竟也是他的模样。

那巨大的蜡像借助了蜀辞的力量,终于挣脱开了原本主体的束缚生出了腿脚。

‘它’慢悠悠地爬起来,目光贪婪死死地盯着蜀辞的脸。

面上露出孩童看见了美味食物般,呆傻凝窒的笑容。

咧着如残月般的嘴,分明是固体白蜡的身体,可口中却不断淌落出绿色的黏液体。

对于体内的灵魂气息正在不断为这片空间吞噬,蜀辞面上不见任何焦急恐惧之色。

她那双妖异魔瞳流转出来的色泽,反而变得更加深邃莫测。

“真是一张冥顽不灵令人讨厌的脸啊。”

一只漆黑的妖尾拂过掌心,她自黑气弥散里,蓦然抽出一柄古银色的剑。

剑锋映雪,极美的画面。

剑光如流星般飘行与雪海里,她曾断尾炼器囚冥龙,她曾掌御魔兵破万劫。

一尾气机化剑,剑落于掌,没有任何招式神通可言。

她仅仅只是握剑,出剑。

简单到了极致,同时也恐怖到了极致。

即便是这片生出了意识的山谷,也不由感到畏惧一般发出簌簌剧烈的地震。

一剑递出,极致简单的动作与行为,甚至未能运转半分妖力与魔气。

万束炽亮洁白的剑光从她手中迸发而出,每一束剑光都至伟沧桑。

如一条条穿连天地的经纬线,将那巨大的蜡像与一方天地都缝合囚禁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