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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彻夜难眠(1 / 1)

韩瑜和儿子韩二江出去喝酒去了,留下老婆子祝小妹一个人在家,夜幕降临了,也不见小儿子韩三江回来,她家的老黄狗被她踹了一脚,不敢回家了,家里显得格外寂静,她不声不响的擦燃了一根火柴,点亮了煤油灯,昏暗的灯光在狭小的房间里,跳跃着火苗,在外面一看,昏黄的灯光透过纸糊的格花窗,在外面看起来,像渡上一层腊黄。这个时候整个韩家队都点亮了油灯,灯火倒影在江面上,星星点点,不停的摇曳,恰似一个小渔村。

韩三江应邀去了穆家湾,正跟老倔头喝着酒,举杯畅饮着。老倔头大大咧咧的说:“韩老侄,你来我们家是第一次,我家没有什么了,只剩下一只下蛋的老母鸡,今天高兴给杀了,咱们好好喝几杯!”说着又端起了酒杯,一仰脖子将酒一饮而尽。

韩三江不胜酒力,喝了三杯头就晕晕乎乎了,老倔头却一个劲的叫他喝,他只好把目光看上穆春风,意思是他不能再喝了,叫她跟她爸说说。

穆春风笑笑,接话道:“爸,三江不能喝了,他还是个学生,不能喝酒,瞧你一个劲的叫人家喝,多不好意思呀?要不闺女陪你喝几杯,这个大腿你先吃着,还有三江你别只喝酒不吃菜呀,这只鸡大腿给你!”说着一人一只鸡大腿送到他们手里。

穆连根拿着油乎乎的鸡大腿看了一眼老婆,就说:“老婆,这鸡大腿还是你吃吧,我吃不习惯呀!”

牛兰英呵呵一笑,回道:“老倔头,今天你最大,你是我们全公社的英雄,谁敢跟英雄抢鸡腿吃呀,还是你吃吧,我怕我吃了英雄的鸡腿,被人指背心!”

“呵呵呵呵······”牛兰英的话,把大家逗乐了。

穆连根看了看老婆,就说:“那我代表英雄吃这只鸡腿了,呵呵呵呵······”

“吃吧,英雄爸爸!”

“吃吧,英雄老公!”

穆连根哈哈一笑,大口大口的吃起鸡腿来,边吃边说:“好吃,好吃,太好吃了······”他狼吞虎咽的边吃边说着。

······

韩瑜跟儿子韩二江来到山下湖交界处的一个招待所,招待所的人认识韩二江,知道他来吃饭,就老远喊道:“二江,今天你请客,要点什么菜?”

韩大江在里面喝着酒,听到叫二江,赶紧跑出来瞧瞧,原来是二江陪着他爸爸来了,就喊道:“爸爸,你怎么来了?”

韩瑜苦笑了笑回道:“我能不来吗?你妈把家里的锅都砸碎了,吃什么呀!所以跟着老二来讨吃了!”

“爸爸,你怎么说是讨吃呢,儿子的就是你的,别见外,咱爷俩好好喝几杯,来只鸡,再来两壶酒,好好畅饮一场!”韩二江高兴的笑着回道。

“哎哟,二江今天大手笔呀,你写的稿子得稿费了?多少钱?今天这么舍得啊?咱半个月的工资都被你一餐吃完了!”招待所的店小二惊讶的说。

“二江,你什么时候投稿子了,还得稿费了,你小子,不错呀?”韩瑜也惊讶起来,平时只看到二江喜欢写写画画的,也没见他给报社投过稿。

“哦,爸,我写的那篇稿子就是说五一公社的,稿费三块钱,挺高兴的呢!”二江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张诸暨晚报,递到他爸爸手里,指着他写的文章说:“爸爸,你看看这上面还有欧阳建的照片呢!像不像欧阳书记啊!文章的标题是学习五一精神!”

韩瑜看了又看,看完了就说:“嗯,欧阳建这小子还真像欧阳书记年轻时候的模样,不错,他应该就是欧阳书记的儿子,这小子真有出息,了不起啊!佩服!佩服!”

“哟呵,二江投稿的事,大哥都不知道,你藏得够深啊!你看这店小二毛二哥都知道,我们家都不知道啊?”韩大江拿过报子看了起来。

······

祝小妹等到半夜了,也不见一个人回来,家里的老黄狗觉得外面凉了,就来到门口敲门,边敲边“嗯嗯嗯嗯”的嗯过不停。

祝小妹觉得家里没人,闷得实在难受,就打开了大门,老黄狗欢快的摇着尾巴,好像早就忘记它的主人踢过它的事情了。祝小妹跟老黄狗说:“老黄呀,还是你好,老娘打你,你不记仇,进来吧,你还没有吃饭吧,咱们一起吃饭吧,妈妈也饿了!”说着就将一些冷饭倒给老黄吃,自己也将就着吃了几口,总觉得味如食蜡,吃了几口就不吃了。自言自语的说:“唉!这都怎么了,好好的,一个个都成了疯子,都不正常了!”

不知道老黄狗听懂了没有,它边吃边摇着尾巴!到底是懂还是不懂,只见它“嗯嗯嗯嗯”的附和着。

夜更深了,还是没有一个人回来,她只好吹了灯,因为煤油那时要油票才能买得到的,用完了就没有灯点了。

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自言自语道:“难道不是他们疯了,而是我疯了,这,我没有疯呀,我怎么会疯呢?正常得很啊!是不是,这个社会疯了?疯得只知道建设家乡了!可是这,我们这鬼地方,自己都不想呆下去了,老三为什么愿意留下来呢?这,简直难以相信,这是真的······”

过了一会儿,她还是无法入眠,百思不得其解,怎么也想不通这是为什么?她索性从床上爬起来,站在窗台前,将窗户打开,望着皎洁的星空,看着遥远的星辰,她突然有些想家了,想起家里的老爸爸已经白发苍苍,拄着拐杖同样站在窗口望着星星,满头白发的老妈妈,来到爸爸身边颤颤巍巍的说:“老祝呀,又想女儿了!天凉了,咱们睡觉吧,女儿也不回来了,你都望啊望,望了二十几年,都不见女儿回来,咱们不应该去店口那工作,更不能把女儿嫁到店口那个小地方,我们上海多好啊!唉!想不到一别就是二十几年······”

祝小妹原来是上海的,一想到自己的老爸老妈,就流下泪来,泪花中,她突然幻想着自己回到了上海,回到了童年,穿梭在上海的大街小巷,她挥舞着手中的线,将放飞的风筝放得很远很高,越来越小,小得只看到一个小点。

她突然感觉到自己就像那只风筝,视线突然模糊了,过了一会儿,眼前景象逐渐清明,她才知道自己原来是那么想她的家,想她的爸爸妈妈了,突然间她觉得家才是她唯一的牵挂,剩下的也只是牵挂,此刻她才意识到家是多么的重要,也明白儿子回家的道理了,她笑了,笑得很爽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