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7 章(1 / 2)

九月份的半夜三更,风大的哦,深山里的老树杂草都要&nj;被吹秃头。

一群保镖们窝在一楼屋角,发呆。

戚大不&nj;着四六地深沉发言:“都忘了?”

大家全都活络起来。

“什么忘了?忘了什么?听&nj;不&nj;懂,我是金鱼脑子,三秒记忆。”

“正在删除。”

“就快忘没了,等&nj;我会儿。”

“马上。”

风向一致的时候,来了个格格不&nj;入的声音,“戚爷还蛮怂的。”

说话&nj;的保镖往地上一躺,脸上是便秘很久终于通畅的爽快,“哎呀妈,可算说了,憋死&nj;我了。”

其他人&nj;沾他的光,堵起来的地方也通了,但是,他们不&nj;表现出来,他们暗爽。

“那不&nj;叫怂吧。”

有人&nj;非要&nj;在这时候秀不&nj;同,“以我追纯情剧多年的经验来看,戚爷那叫……”

他搓下巴,沉吟又是思考了许久,逼都装完了也没想出一个反义词,“好吧,就是怂。”

等&nj;半天的大家伙:“……”

气氛迷之安静。

替人&nj;尴尬的毛病犯了,大家想到他们挑出来的监控画面,集体替戚爷尴尬。

戚爷对白少还真是……

人&nj;不&nj;可貌相,不&nj;看不&nj;知道,一看,哎哟,急死&nj;人&nj;,亲啊,倒是亲啊,上啊,全是偷吻算什么男人&nj;,几年了都,竟然还停留在偷的阶段!

皇帝不&nj;急太监急。

他们这群老小太监坐在茂密的柠檬树下,垂下来的柠檬往他们的脸上晃,眼晕。

“白少看到了,得&nj;笑&nj;死&nj;。”

“笑&nj;完就该咬牙了。”

“以白少的性格,他会恨铁不&nj;成&nj;钢。”

“我们应该拍一点发给白少的,多好的助攻机会,错过了。”

一阵稀稀拉拉的唉声叹气后,有个小老弟咬着槟榔提神&nj;,“你们还记得&nj;咱上半年打的赌吗?”

大家的表情全都一变,记得&nj;啊,打赌戚爷跟白少什么时候结婚。

那小老弟唏嘘着撇撇嘴,“我就说吧,他们没那么快,得&nj;要&nj;个三五年……”

没说完就被敲了大板栗子。

吃屎去吧你!

一通闹完了,大家伙又开始忧心主子的爱情故事,他们都没想过精灵会取代白少。

两人&nj;压根就不&nj;是一个级别,在戚爷心里的分量也没得&nj;比。

大家伙虽然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却也能猜得&nj;到,戚爷暂时忘了白少,是戚院长搞的鬼。

戚院长想要&nj;戚爷碰精灵,把她留在身&nj;边。

精灵能让戚家延续香火。

戚院长相信数据,相信她的实验结果,认为这件事能成&nj;的几率很大,但她没考虑到人&nj;和&nj;人&nj;的区别,人&nj;怎么能用一套标准的数据来对待?

戚爷对自身&nj;的约束多强啊,克制成&nj;什么样了都,非人&nj;类,他那样的人&nj;是能被随意摆弄的吗,明知是假的还要&nj;顺势而&nj;为,让自己成&nj;为笑&nj;话&nj;?戚院长做研究做傻了,心智不&nj;晓得&nj;被哪种东西&nj;糊住,都不&nj;如他们看得&nj;透彻。

“我们再赌一次!”戚六来了一嗓子。

“来来来!”

“我赌国&nj;庆,就是下个月。”

“没那么快吧,元旦。”

“……”

“今年年底,他们不&nj;结婚,我就……”还是那小老弟,他说话&nj;大喘气,引了弟兄们全看过来,羞涩道,“我就结婚。”

这话&nj;一出,就有人&nj;鄙夷,“你对象都没,自己跟自己结?”

“实不&nj;相瞒,在下于三个月前,脱单了。”小老弟开手机,亮出自家姑娘的照片,笑&nj;得&nj;嘴里的槟榔都掉了出来。

屋角的汉子们炸了,他们一窝蜂地扑上去,压住小老弟就是一通揍,“你他妈的提前脱单,还是人&nj;吗!”

靠!

老光棍们哀怨,这都什么事啊,年纪最小的有对象了。

戚大从长廊一头跑近,呵斥道,“都老实点,戚爷来一楼了!”

屋角的众人&nj;瞬间&nj;噤声。

兰墨府电梯上的数字从5到1,电梯门开了,里面的人&nj;出来后就拐了个弯。

楼道里响起了下楼梯的声音,主子不&nj;是来一楼,是去了地下。那是看了监控的后续。

大家心照不&nj;宣地分散开来,巡逻去了。

戚以潦连十分之一的监控都没看完,他就游魂一般来到了地下二楼。

身&nj;份验证的时候,戚以潦的三魂六魄忽地归了位,他不&nj;会是连这个特权也给出去了吧?

当他走进黑白两色的书房,看着新书桌,以及一面放着一本本医学书籍的书架,赤着的脚顿了顿。

戚以潦扣住书桌一角,猛地将它推开。

视野里是一片字迹。

有一部分较浅,下刀的力道发挥不&nj;均匀,不&nj;是他刻的。

很明显是两人&nj;一起刻字。

没有他的准许,这里怎么可能有第二个人&nj;踏足。

戚以潦微垂眼帘,半晌轻笑&nj;一声,下一瞬,他唇边的笑&nj;意敛去,面无表情地牵扯唇角,“疯了。”

如果不&nj;是疯了,他怎么会对那年轻人&nj;的拙劣谎言感兴趣,好奇,探究,继而&nj;降低底线,改变底线,更是让对方成&nj;为他的底线。

兰墨府的监控他都没看完,更何况是兰墨府以外,这份浓得&nj;远超他想象的感情既陌生&nj;又零碎,他应该让他的小男朋友帮他连接。

可他不&nj;是冲动血性的愣头青,他手上的事太多,心悸跟头疼的毛病还没消除。

“克制……”

戚以潦掐眉心,喉咙干又痒,他闭上眼,唇齿间&nj;泛着烟草味,“克制。”

眼前浮现自己一次次偷吻时的神&nj;态,那恨不&nj;得&nj;把人&nj;从头到脚舔一遍,再一寸寸咬烂了吞下去的样子,戚以潦的面部黑成&nj;八百年没刷的锅底,心口却像是被什么东西&nj;蜇了一下,一时分不&nj;清是什么滋味,他单手扶额,手掌下移,盖住了面部。

耳根没盖起来,泛着薄红。

戚以潦的一只眼睛从掌心下露出来,扫过四周,就连地下二楼都有那孩子的痕迹。

多出来的书架上那些书,大多都是新的。

不&nj;爱学习。

戚以潦随意拿下两本翻了翻,没看见一点注释笔记,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看法,他走到书房门口的时候,无意间&nj;发现了什么,阔步走到对面,一把推开门。

地下二楼的书房是他用来静心的时候,他会在书房刻字泡澡,这间&nj;空房和&nj;书房的浴室相连,竟然变成&nj;了一间&nj;实验室。

空气里没有药水味,实验室还没用。

戚以潦的目光穿过那些人&nj;体骨架,落在笼子里的小鼠们上面,它们原本是趴着的,现在察觉到人&nj;类的气息,全都爬起来撞栏杆。

笼子里有吃的有喝的,它们不&nj;是想被投喂,是想饲养员了。

戚以潦转身&nj;离开。

早上四五点,天蒙蒙亮,一支巡逻的队伍经过南门,冷不&nj;防地看见一道黑影,他们吓了一大跳。

戚以潦立在石雕前的台阶上面,唇间&nj;含着一支才刚点燃的香烟,他还是赤着双脚,烟灰色浴袍系严谨,头发自然干了,微乱,几缕发丝搭在刻痕阴戾的眉间&nj;,深暗不&nj;明的眼底隐约有什么就要&nj;冲出来。

齿间&nj;的涩感很重,想咬什么。

此时距离戚以潦苏醒,已经过了十四个小时。

脑中的虚影还是不&nj;清晰。

下属们的喊声让戚以潦歪头,他掀了掀寒凉的眼皮,赤红的眼眸看过去。

台阶下的一队人&nj;马眼观鼻鼻观心,戚爷果真成&nj;兔子眼了。他的眼睛那么红,为监控里的爱情纠结困惑或沉入挂心的成&nj;分有,更多的是生&nj;理性的,熬成&nj;了兔子。

因为监控的量实在是太大了,他们挑的时候不&nj;怎么细看,瞥两眼就过去了,眼药水还是滴光了好几瓶,更何况是认真看的戚爷。

戚爷的气质摆在那,兔子眼也不&nj;丑,他这副模样深情迷人&nj;,现在只要&nj;来束花,就能上门求婚。

戚以潦睨了眼下属们,知道他们的心理活动有多丰富,聊他的八卦,看他的戏。

下属们这德性,是他招人&nj;的标准。

戚家死&nj;气沉沉,坟墓一样,他希望为他做事的人&nj;能有点活力。

天边翻出鱼肚白。

藤蔓在初日的浅薄余晖里飘扬。戚以潦点燃第二支香烟。

“戚爷,大家伙想做个催眠。”戚大低声道。

戚以潦干燥的唇间&nj;缓缓吐出一团青雾,他俯视台阶下的下属们。

统一黑西&nj;装的保镖队伍别着枪支,整齐站立,他们全都挺背低头,等&nj;待主子发话&nj;。

兰墨府没有监控室,所有监控都由戚爷一人&nj;掌管,他这次生&nj;病期间&nj;监控出了意外,技术部门因此派上用场。

催眠是技术部门的情求,保镖们也是那想法,他们不&nj;想知道那么多。活人&nj;守秘密,生&nj;不&nj;如死&nj;。

“你们倒是会给自己减负担,”戚以潦揶揄了声,他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nj;,挂断后道,“八点过去,分次催眠,时间&nj;上你们自己安排。”

“是!”所有人&nj;齐声喊。

戚以潦走下台阶,脚心踩上硬冷平滑的石板,翠绿清凉的草坪,他吸着烟在古堡外围走动。

天幕越来越红黄,整个兰墨府都是那色调,戚以潦回卧室,继续看监控。

有了前车之鉴,他把窗帘都拉上了,灯也没开,就坐在黑漆漆的墙角看,不&nj;知不&nj;觉间&nj;脚边散落了几根烟头。

当监控里出现他单膝跪在轮椅前,把花种放在茭白手心的那一幕,他反复看,一遍接一遍地记下所有细节,试图把错误覆盖掉。

然而&nj;这一举动带来的后果是,头疼得&nj;快要&nj;裂开,像是有人&nj;拿着几厘米长的铁钉,往他的头顶心里钉,已经钉进去了一半。

戚以潦抖着手扣开药瓶,倒几粒药吞咽下去,他的后脑勺抵着墙壁,面色煞白地等&nj;那股疼痛缓解。

“操。”

墙角响起极低,也极阴鸷的骂声。

状态不&nj;行,监控先不&nj;看了,他需要&nj;停一停。

戚以潦只睡了不&nj;到一小时就醒了,他叫戚大进卧室,嘶哑道:“去找个人&nj;过来。”

戚大“啊”了声,没搞明白。

找谁啊?

戚大一个激灵,难道是找十八岁,声音好听&nj;的男孩子?

戚以潦去衣帽间&nj;,他解开浴袍丢一边,从衣橱里拿出衬衣穿上。

睡了一小会,做了个模糊的梦。

按理说,他四年前有段时间&nj;经常做那个梦,一直在找梦里的男孩,这回却有种很久没梦到了的感觉。

难不&nj;成&nj;他这四年都没再做过?失忆后才又开始?

梦里一切都让他魔怔?似乎就该是这个心情,可此时的他只觉得&nj;怪异,违和&nj;,甚至是……反感。

那个看不&nj;清长相的男孩绝对不&nj;是茭白。

戚以潦从下往上地扣着扣子,他排斥梦,是因为他在空缺的人&nj;生&nj;有了小男友,心思要&nj;是还放在那梦中男孩身&nj;上,就是背叛,想想都不&nj;行?

我就这么爱我那小男友?呵。

戚以潦将平整的西&nj;裤穿上,他取了条皮带,边往外走,边往里塞,举止慵懒而&nj;优雅,就是精气神&nj;不&nj;好,双眼红得&nj;厉害。

“戚爷?人&nj;还找吗?”杵在门口的戚大搔搔头皮,问道。

戚以潦按上皮带的金属扣,迈步去浴室洗漱。

戚大心里一声哀嚎,得&nj;嘞,戚爷没说不&nj;找,那就是还要&nj;找,他揪着眉头去跟弟兄们交代任务。

大家苦不&nj;堪言,这几年都是白少给戚爷诵经读书,一直平安无事,戚爷突然要&nj;用人&nj;,他们一时半会上哪找去啊,渠道早没了。

本来他们想找姜焉,好死&nj;不&nj;死&nj;的,他这几天在外地演出。

“没办法了,问老大吧,”戚三道,“戚爷病了,老大就算再心疼白少,也肯定能理解,不&nj;会怪戚爷又找人&nj;。”

戚大信了兄弟,他一个电话&nj;打过去,被枕哥喷得&nj;耳膜疼。

“给他找!看他能听&nj;几分钟!”章枕有起床气,桃花眼喷火,吼完就挂。

戚大跟其他人&nj;眼神&nj;交流,大家赶紧翻自己手机上的联系人&nj;,一个个的电话&nj;拨了出去。

日头稍微明亮些,西&nj;城一会所的老板亲自送了个男孩来兰墨府。男孩长得&nj;很水灵,嗓子也好,他进去了,上楼了……出来了。

戚大按分钟付人&nj;酬劳,当场结清。

男孩没想到钱这么好赚,只念几句英文,就能买一身&nj;名牌,他不&nj;肯走,还想要&nj;这份工作。

尽管他嘴甜,哥哥叔叔的叫,使出浑身&nj;解数卖乖,依旧被扔了出去。

戚大收到枕哥的信息,他回:不&nj;到三分钟。

朗栎的章枕打给三哥,第一句就是:“三哥,你很久没找人&nj;了,都是白白给你读书诵经,没有酬劳。”

坐在佛堂的戚以潦:“……”

“你想听&nj;人&nj;读书,就戴你那耳机,里面有白白的诵经声。”章枕说完就挂了,他弟给他做了早餐,喊他起床。

戚以潦把蒲团摆整齐,他看了会大大小小佛像,仿佛看见他那父亲把母亲压在供桌上面肆虐,供桌震得&nj;快散了,香炉和&nj;贡品全都往下掉。

柱子后面的他听&nj;见母亲的惨叫,他走出来,惊到了母亲。

躲好。

母亲用嘴型说。

那时候的他还小,反应慢,一动不&nj;动地沾着,他被父亲发现,打得&nj;皮开肉绽。

之后,父亲当着他的面□□母亲一整夜,居高临下地告诉他,戚家的男人&nj;就该那样。

一股残厉爬上戚以潦的面部,他粗乱地喘了几口气,额角爆起青筋。

“克制,克制,克制,”

戚以潦一脚踹在柱子上面,他阖起布满弑杀之色的眼眸,扯紧领带束住脖颈,五官扭曲地诵读经文。

手机响了,戚以潦的诵读声停住,他后仰被束疼的脖颈,转了转脖子,没事人&nj;一样接起电话&nj;。

这大早上的,周律师来电,是想问老板改遗嘱的事,改的话&nj;,他上午就抓紧时间&nj;办好。

手机那头没声,呼吸声都像是没了,周律师喊了声:“董事长?”

“再说。”戚以潦将电话&nj;掐掉。

遗嘱这部分,戚以潦暂时忘了,周律师提起的时候,他惊觉自己没有要&nj;改的念头。

遗嘱都不&nj;想改。

他要&nj;见一见那个年轻人&nj;。

哪怕难受,无法静心,他也要&nj;见一面,必须见一下。

等&nj;不&nj;到几天后了,今天就要&nj;见。手上事务再多,再忙也要&nj;腾出时间&nj;。

他要&nj;和&nj;他的小男友接触接触,看看究竟有什么魔力。

戚以潦看一眼昨晚保存的手机号码,没拨通,他退出界面,准备按掉手机的动作顿住,眼睛盯着屏保。

烟花盛开的夜空下,他叼着烟低头,年轻人&nj;咬烟抬头,两点橘红烟火在亲吻。

太黏腻。

他想换掉屏保,怎么换都不&nj;满意,就保留了这个。

戚以潦绷着面部把手机放进口袋里,四年后的他不&nj;止多了痴态,还学人&nj;玩纯情。

八点不&nj;到,戚以潦坐进车里,腿上放着笔电,旁边的座椅上有一摞文件,他的耳朵里塞着一副耳机。

车还没启动,就被一道柔美身&nj;影挡住了去路。

司机不&nj;敢按喇叭,小心看后座的人&nj;:“董事长,科研院送的那女孩在路中间&nj;。”

戚以潦没听&nj;清司机的声音,但他看见了外面的情况,他双手交错着放在腹部,西&nj;裤下的腿叠在一起,漠然又晦暗地看着。

金色光晕往玻璃上洒,戚以潦降下车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