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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重逢(2 / 2)

“皇阿玛,十三弟自小就我行我素,又不是一天两天了,他那较劲的性子,还请皇阿玛别放在心上。”

我啧啧啧地摇了摇头,这个八贝勒还真是阴险,表面上为人求情,可每一句话都直戳皇上的气头。

“较劲的性子!?”皇上愠怒,“在这紫禁城里,到底谁亏待了他还是怎么的,他跟谁较劲儿?”

我的汉人师傅曾经说过,中原的点心“小饼如嚼月,中有酥和饴“,如今我面前的桌上放满了各色样式的飘香点心,比啥家庭绯闻都要吸引我,我挽挽袖子正要去拿,却恍惚间仿佛闻到了淡淡的草药香。

“十三阿哥到。”我一转头,便看到了他。

他不急不缓地走进来,站在离我二尺远的地方,窗外透进来的阳光正好落在他面前,使得他白皙的脸庞越发不真实,在他高挺的鼻梁上方,一双夜空般深邃神秘的眼眸皎洁明亮,长长的睫毛清晰得根根可数,光影如同小人似的在上面摇曳舞动。

我如同被雷击似的定住了,仿佛有一只手拉着我不由自主地从椅子上重又站了起来,像个傻子似的怔怔地看着他。他换了身冰蓝色的服饰,丝绸材质和金线流云纹都贵气十足,比起那日简单的软锦布衣打扮,没了不食人间烟火的味道,却添了高贵富足的气息,如果莘夕就是当今十三皇子的话,那他这身打扮的确更加符合他的身份了,我挖心掏肺想找出来的人,就这样毫无防备地出现在了我的眼前。

在我还目瞪口呆地沉浸在难以置信的重逢中时,皇上如雷霆般震怒的声音将我拖回了现实。

不知在我呆愣的半晌发生了何事,总之皇上已从龙椅上站起来,火冒三丈地指着十三阿哥怒斥道:“你说什么!?什么叫你不重要?”

而十三阿哥则跪在地上一动不动,面无表情,长长的睫毛覆盖着低下来的眼睑,轻声道:“皇阿玛,额娘的百花宴上,连四哥都可有可无,少了儿臣又有什么呢?”

我听得莫名其妙,却发现他说的这句平淡如水的话狠狠地激怒了正在气头上的皇帝,他顺手拿起桌上那杯刚呈上去的热茶,便毫不考虑后果地掷向了跪在地上的十三阿哥。

我当时脑子一热,眼看着他全无躲闪的意思,心想若是这么滚烫的茶水全泼在他的脸上,那玉琢一般精致的脸庞可怎么办呐?所以我像个傻子一样扑了上去,试图用双手挡住飞在空中的茶杯,却忘了此时的我穿着高底鞋,走路都成问题,哪能跑呢?所以我毫无意外地被绊倒摔了出去,在我跌倒在地的时候,茶杯连茶带水一整个地摔到了我的怀里,滚烫的热水顿时浸透了衣裳,所有人都惊呆了,直到梁九功呼着喊着冲过来,众人这才反应过来,乾清宫内顿时静默一片。

皇上并没有意料之中的勃然大怒,而是一副大惊过后的张口结舌,“胡胡闹!”

我从地上坐起来,茶水已经将水红的旗装染黄了一圈,但因为穿的厚,茶水虽然滚烫,也不至于渗到皮肤上,而那个茶杯竟然还没破,“咕噜咕噜”地从我怀里滚到地上。

“七月?”身后传来迟疑不定的声音,我回过头去,刚好对上他那双摄魂夺魄的眼睛,他的眼神里充满了惊奇,眉头微皱,本来面无表情的神色忽然间生动起来,有一瞬间我仿佛又回到了第一次遇到他那天,看到了他脸上曾出现过的洒脱。他张了张口,声音很好听:“是你?”

我不顾满身狼狈,欢天喜地地笑了:“是我。”

他呆住了,同我愣愣地对视半晌,窗外的微风浮动,将他的睫毛吹得微微颤动,将我的发丝吹得掉落在肩。若不是八贝勒打断我们,我真的觉得这一瞬间有一万年那么长,让我感到无比的喜悦。

八贝勒说:“你们这是”

“胡闹,”皇上没有听见八贝勒说的话,缓过神来后气头虽然已过,但却更加愠怒,他指着我:“七月,你胆子也太大了,就不怕”

我打断他的话,“皇上,他躲也不躲,若是这么滚烫的茶水泼到他的脸上,那不是要毁容了吗?”说着伸出指头指了指一直不吭声的他。

众人都笑了起来。

唯独皇上皱紧了眉头:“那你呢?难道你是铜墙铁壁之身?”

我张了张嘴哑口无言,突然意识到那一瞬间当真没为自己想过。

“十三弟是我们兄弟里面最英俊潇洒的,七月妹妹的眼光不俗啊。”一个中等个子,长相憨厚的阿哥说道,我忘了他是哪位阿哥了,但他说的话却让众人个个笑得停不下来,也让我恼火得很,可是又找不到话来反驳,反而有些心虚得脸上发红,心里那面一向坦然的小鼓轻轻捶打起来。

“老五少胡说!”皇上略带怒气道:“见过你们的七月妹妹,从此以后,你们都要像对亲妹妹一样的护着她。”

十三阿哥看着我,在众阿哥应好的当口,一个字都没说。

无论如何我也想不到我躺在帐篷里想破了脑袋的莘夕原来会是康熙皇帝的第十三个儿子,早知如此,我一定会听花朵嬷嬷的话,好好学习礼仪,早日入宫,不就能早日见到他了?所以说,命运的转折点有时会在你最不希望出现的地方出现,而其好坏也是早就注定了的。

为什么皇上会对十三阿哥生这么大的气,当时我难以理解,只认为伴君如伴虎,皇帝的威严压没了亲情。但后来我才知道,皇上有二十多个儿子,如十三阿哥一般常常出宫玩耍的不在少数,但他唯独对十三阿哥百般为难,正是因为他是偏爱十三阿哥的。十三阿哥养在德寿宫里,虽然不是亲生,但却是德妃一手带大,德妃泼辣,又有二男一女的亲生孩子,所以皇上心疼十三阿哥,想方设法要让十三招德妃喜欢,可十三生性冷淡,对皇上的做法毫不领情,才会惹得龙颜大怒。

经过这个小插曲后,皇上再没心思说别的,他让八贝勒和十阿哥领我去德寿宫换掉弄脏的衣服,顺便去拜见德妃娘娘。

“那他呢?”我指着十三阿哥,脱口而出。

十三阿哥看着我,眼眸淡的像一汪湖水。

皇上皱了皱眉头,梁九功连忙说道:“公主,您听话,就先去吧,别再惹皇上生气了。”

我噘着嘴,皇上摇摇头喃喃道:“要学的还多得很。”

从乾清宫里出来,两位阿哥领着我朝德寿宫走去,八贝勒前脚刚出宫门,就忍不住出言试探:“妹妹娇嫩柔弱,方才以身涉险,就算没伤到也肯定吓到了吧?”

我不说话,十阿哥离我远远地走在前面,好似生怕离我太近就会被我耍弄一般,我刚认识他半个时辰,便摸清了他是这个冷峻的皇宫里最好欺负的人。

八贝勒见我闷声不理,便讪讪地也不说话。

我却突然问道:“八贝勒,皇上把十三阿哥留下来,是不是还想教训他呀?”

八贝勒笑出声来:“那你是不是还打算回去护着他呀?”

其实八贝勒说的不过是一句玩笑话,可我愣是红了脸,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八贝勒又说:“妹妹,你是不是对所有刚认识的人都愿意挺身而出,舍命相救啊?”

我慌了神,想他果然是有所发觉,但仔细一想,就算是让所有人都知道我和十三阿哥之前就见过了,又有何不可呢?我们又没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何必心虚?可我就是不想回答字字句句都话里有话的八贝勒,索性四处张望装个傻子。

去往德寿宫的路上,亭台楼阁,金银铺路,自不用细说,甬道两旁红墙高耸,叠穿成深宫帷苑,丫鬟太监处处可见,丫鬟一律身着樱桃红色的棉麻满服,腰间配有乳白色的花缎腰带,太监们则穿着灰蓝色的袍子,某些地方有点像梁九功的服饰,但自然逊色得多。虽然他们的穿着没法和他们的主子比,可粗略一看,也远远比宫外布衣们穿的衣料好很多。

德寿宫并不大,院中除了一颗参天大树外,便是一片绿意葱葱的小花园,花园被一条人工小河分为东西两边,河道上架了两座石桥。去往卧房和花厅需渡桥而过,再沿鹅卵石小道前行百米。

此时正值春暖,这儿已百花锦簇,一些小太监从德寿宫侧面的月洞门鱼贯出入,将不知从哪儿搬来的花抬入园内。

桥后的花园边上设了几盏硕大的滑盖伞,将底下的宴席遮了个严严实实,宴席正位坐着一位打扮得雍容华贵的妇人,四十岁上下,唇边带笑,面色威严,正与几个妆容不俗的年轻女子说话。

我站在石桥之上,见几个阿哥模样的人朝我们挥手,八贝勒和十阿哥赶忙笑着迎了上去。那几个人年纪均在十七岁上下,也有个看起来比我还要小一些的,他们的衣饰五彩斑斓,华丽飘逸,形成了一道美丽的风景。

“啊!!!”一记突兀的惊呼声吓了我一跳,也引来众人侧目。我定睛一看,原来是两个小太监在又湿又滑的河边挪一盆巨大的花,靠边上那小太监不慎滑入水中,连带着花盆摔在了河梗上,另一个小太监坠倒在河岸边上,眼看也要跌进去了,却还死死地抓住花盆沿不肯松手,满嘴嚷着:“芍药、芍药、芍药”

我脑子一热就急了,来不及思考,脱下笨重的花盆底鞋扔在一边就冲了过去,一把揪住小太监的衣角,没想到花盆实在太重了,脚上一滑,我也摔倒在岸边,眼看就要双双落水,在这千钧一发之刻,有人在我身侧伏下,一把抓住我的手,略一使劲便一同将小太监也拉了起来。

众人不知是为摔得稀巴烂的芍药吃惊,还是被我吓坏了,个个瞠目结舌,好一会儿都没人说话。

我低头看着自己,衣服面襟上沾满了淤泥,甚至都看不出来这件衣服曾经是水红色的。好吧,我承认这对我来说也不算是特殊情况,但一天两次遇到特殊情况倒是有史以来第一次,所以我的狼狈不堪也是加倍的,在这些妖娆艳丽穿着考究的王公贵族面前,就更显得一败涂地。对他们来说,也许终此一生,也见不到我这样的人吧,花朵嬷嬷的行莫回头,语不掀唇,笑不露齿都被我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妹你你你没事吧?”八贝勒更是惊恐万分,今儿的事情肯定超出他的接受范围了吧,连刻意的谨慎细微都没保住。

“妹妹?”远远地传来一个女子的尖锐声音,“八哥哥,你哪里来的妹妹?”

八贝勒没来得及回答,只听一个带着笑意的陌生声音传来,“她就是拉萨来的达瓦公主?”这个声音离我很近,纯净慵懒,也特别的友好善良。

我顺着声音看过去,正是救我的那人,他身上也沾染了大片污泥,神采奕奕的眼睛光若寒星,两弯浓眉横如刷漆,身躯凛凛,相貌堂堂。薄薄的嘴唇边挂着戏谑的笑容,整个人仿佛沐浴在懒散温尔的下午时光里。

“噢?这位就是”那位坐拥主座的贵妇人难得站起身来,扶着一位年轻女子走了过来。

她穿戴得快要比肩整座皇宫的富丽堂皇,一袭不知是用什么奢侈布料量身剪裁的金色旗装,相称着挂在旗头上那枚纯金步摇,在阳光下灿烂夺目。而颈间更是挂着数不清的珍珠链子,脸上的浓妆遮不住逝去的年华,却依然可以用美丽来形容她,年轻时期也是个可人的女子。

“哥哥,你看你,弄成这样?”挽着她的年轻女子看着救我的男子嗔笑道,“我说哪儿来的妹妹呢?也值得你这么拼命?”

这女子比我年长我四五岁的模样,一脸的不屑,骄傲地昂着头,看过来的眼神斜斜地刺在我的脸上,嘴角挂着一抹嘲弄的笑容。

她的声音尖锐傲慢,正是刚才远远传来的那个女声。

“宪儿,好好说话。”贵妇人说着责备的话,却半点责备她的意思都没有,反而软绵绵的像是在鼓励。

以我的聪明才智来推敲,这贵妇人应该就是皇上口中的德妃娘娘,是在花朵嬷嬷传授的必须请安行礼的范围之内。在这种情况下,我是不是应该稍稍弯膝,双手交叠,放在左边腰间行一个规规矩矩的大礼呢?

我边胡想着,边交叠起双手,别别扭扭地正想弯腰,却发现脚上的花盆底鞋还没穿回来呢,不禁失声:“我鞋没了!”

一语引得在场人捧腹大笑,天哪,萨梅在桥上唱歌算什么,我这回可把和硕特和阿尼的脸都丢尽了。

德妃的嘴角勾起一抹冷淡的笑容,她斜着眼睛:“覆履遮足,女子本分,再怎么说你也是一堂堂公主,怎能随意脱去鞋袜,尔当众人前,可知羞耻二字?”

我眨巴着眼睛,脸都白了,没想到这女人张口就骂我,比阿妈还凶神恶煞百倍,她脱口而出就是羞耻,在众人面前半分余地都不给我留。虽说她是皇帝的老婆,可想教训我还是等下辈子吧!我心中怒火就像添了柴,怒焰一阵比一阵高涨,索性放下手,站直了身子,一副本姑娘不干了的样子看着面前这个伪善的老女人。刚想把脑子里蹦出来的话一股脑倒在她面前,就在人群后面看到了十三阿哥的眼睛。

他刚来,驻足在小桥边远远的看着我,或许已目睹了我刚才的狼狈之相,他用那双洞穿世事,却满不在乎的眼睛看着我,轻轻摇了摇头。

我愣住了,他知道我心里不忿,也知道我想说什么,所以云淡风轻地告诫了我。

就在我分神这一瞬间,救我的那男子已一笑而过道:“好了,额娘,和硕特部远道而来的达瓦公主自然要特别一些,您别对她太苛刻才行。”他吩咐几个小丫鬟领我前去沐浴更衣,便谈笑着与几位阿哥走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