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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六章 是否还能全身而退(1 / 1)

太阳落山之后的深秋傍晚显得愈发凄凉,落叶遍地,秋风透骨,脚下的碎叶声让人彷徨茫然,钱府后花园的南面隐蔽着一处开阔的小院落,四周高墙耸立,正中央长着一棵合六人才抱得过来的粗壮银杏,此刻满树金黄,飒飒声过,落得一地枯叶,像在地上铺了一圈金色绵软的地毯,一身白衣的十三阿哥就站在树底下背对着我,衬着满地金黄,愈发灿若明星,钱晋锡把我送到院门口就走了。向来见着十三阿哥就要飞奔上去的我站在了原地,想要靠近却又被心底深处的疑虑磨得百转千回,生怕失去他然而觉得自己已然快要握不紧的茫然让我委屈地想要落泪。

一阵风吹过,未落泪却先被风儿撩起的三五片银杏叶蒙住了脸庞,一只带着清香的手轻柔地把落叶从我发丝上拂开,借着门檐上垂着的灯笼红光,让我朝思暮想的俊逸脸庞就在我前方。

“你……”他嘴角带着一丝笑,刚想问我什么的时候却突然瞟到我眼底的湿润,不由地微微一怔,有些许怒气,“谁欺负你了?”

这是装得出来的吗?我在心里呼啸呐喊,他能装成一个痴情皇子,能说无数的甜言蜜语,可这发自心底的担忧是装不出来的吧!

可是……可是……就像为了和我反着干似的,八贝勒那讨厌的声音一直在我心里来回响应,阮娘失踪不可能是空穴来风,出现在合欢殿的侍卫也是十三阿哥身边的亲卫无疑……

在爆炸似的空响将我折磨的神志不清之前,我上前一步一把搂住了十三阿哥,我紧紧地揪着他身上柔软带着香气的衣裳,抵着他宽阔的胸膛,如有可能的话,几乎想让自己瞬间融进他的骨血里,那样一来,就算他对我从头到尾都是假的,也扔不了我了。

他愣了一下,随即单手搂住我的后背将我直接抱了起来,轻声道:“你在害怕什么?”

我这才发现自己抖得厉害,双手圈住他的脖颈,闭着眼睛便探上了他的唇,他一愣,冰凉的柔软的唇在我慌乱的探索下很快有了反应,不由地往后一退,搂着我一同跌倒在铺满了厚厚银杏叶的地上,我慌不择路,滚烫的手在他衣裳和身体上胡乱摸索,却始终不得要领,倒把自己的没皮没脸耗得所剩无几,最终面红耳赤。

他一个翻身将我压在身下,在我耳侧撑起双手,双颊微红,略微喘息,看着我的目光迷离又无奈:“你今儿不对劲。”

我稍稍清醒了一些,可越发清醒,眷念他的温存却又害怕失去的感觉就更加明显,顶着一张大红脸和水润的双眼,我豁出去了,揪住他的衣领压向自己,呢喃道:“十三爷,你怂了?”

他‘啧’了一声,眉峰一挑:“你挑衅我?”

话是这么说,他的手却坚挺地撑住我和他之间仅剩的一丝距离,这让我心底一沉,不可避免地想起八贝勒说的‘合作关系’,也顺藤想到了皇上曾笑言‘难不成我的儿子还是柳下惠?’这之类的话。

他一直不碰我,难道真的只是在利用我?等到功成之时,他便可以全身而退吗?毕竟我来自边西,玩真了难免事多麻烦……

若不是夜黑灯笼暗,他必能看到我瞬时变得苍白的脸。

一片朦胧夜色中,我却看到了他嘴角温柔的笑,他腾出一只手来在我脸上轻轻抚摸,蹭过我的嘴角时微不可查地抿了抿唇,清晰可辩。

我一口咬住他的肩,狠劲儿地咬,誓要透过衣衫咬出一嘴血来的用力,他的身体略微一抖却没有躲。

“你能娶我吗?”我动作很猛,声音却很轻,问了一个只有天底下最傻的女人才会问的问题。

他愣住了,沉默的这滴水瞬间却已足够让我心灰意冷,我翻身将他压下,跨坐在他腿上,双眼紧紧地桎梏着他的眼睛,“我懂了。”

他作势要起身,也想说话,我却双手压住他的胸膛不让他起来,低下头含住了他的下唇,呢喃道:“我懂的,这世上多得是比感情重要的东西,比如今晚,八贝勒在前院你就不想出现,任由温恪被德妃的人带走,比如合欢殿那夜,你明知道太子要放火,却事先只带走了灵贵人而不告诉我,你怕我耽误事儿坏了你们的计划……”

他瞪大了眼睛,扶在我腰间的手用了些力道,我流出了眼泪,不知是为一时冲动说的这些不可挽回的话,还是为可怜兮兮没模没样的自己。

可我此时已像脱缰的野马,一边后悔脱口而出,一边仍在滔滔不绝,“……不要相信八贝勒是么?这就是你逼阮娘来跟我说的话?这么简单的一句话为什么不自己跟我说呢?”

他双手捧着我的脸将我从他身上剥离,“七月,你冷静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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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点点头,含泪道:“这世上的一切,果然掺杂了权谋就一定会变味。”

他轻声叹息,眉宇间神情凝重:“你知道的,权谋于我犹如草芥,为什么还要怀疑我?”

“好,”我看着他,“那你回答我,刚才我说的有哪一件是错的?”

他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没有说出来。

我失望极了,也疲惫极了,从他身上爬起来,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钱府。

……

我徘徊在茉园门口,觉得直接去问阿妈‘棠梨宫的火是不是你放的’似乎过于蠢笨,但换个问法又无从下手,入冬之后阿妈就又病了,我也不忍心拿陈年往事去她的伤口上撒盐,何况她那么聪明,只要提及蛛丝马迹,她猜也猜得到我的意图。

可这个问题和答案快要把我折磨疯了,我甚至恶劣地想等找到苏秀水之后,就用她的消息来与阿妈交换,可我用脚趾头也能猜到要真有那么一天,就算阿妈一个字也不说,我也会告诉她苏秀水的下落。

萨梅小跑着从谦湖桥上过来,气喘吁吁道:“公主,神武门那儿传出来的消息说,昨晚八公主回宫后就被带去了德寿宫,之后便再无消息。”

“再无消息?”我急道,“她没有回暖阳殿安寝吗?”

“没有,”萨梅说道,“传消息的小镜子说了,暖阳殿一整晚都悄无声息,不像主子在家的模样。”

“坏了……”我左右踱步,“难不成德妃老巫婆把对付我那套拿来对付温恪?那怎么能行,温恪一炷香都挨不过去……”

“七月,”阿爸从房中走出来,“用过膳没有?”

我摇摇头,问道:“阿妈她?”

阿爸脸色不好,一看便是昼夜未歇的疲惫模样,他勉力笑道:“无碍,用过十三爷送过来的药之后好多了。你午后便要入宫,快去吃点东西,沐浴更衣吧。”

今晚是迎接蒙古使团的国宴,昨日宫中便送了帖子出来,按例只要是三品以上官员家的小姐儿都被选中参宴,也就是走个过场郑重其事地回个礼而已,并不是真的要在国宴上选人嫁过去,所以有无婚配这个条件就略过不提,各府都接到了帖子,谦府自然也在其内。

“阿爸过于操劳,如果阿妈实在不好,我就不去了,反正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我说道。

“礼待外客,国之大事,怎会不重要?”阿爸正色道:“你安心赴宴,不要记挂府中之事,有我在,不会有什么的。”

我张了张嘴,想说却又咽下了,看了一眼点着烛灯的内房,只好转身离开。

蒙古喀喇沁部的这位小王爷非同一般,听说他年轻轻轻便杀伐天下,几近半个草原的游牧民族曾败于他的铁骑之下,不仅骑射了得,谋略更是首屈一指,所以皇上极为看重,就连国宴也准备的郑重其事,不仅阿哥公主们都列席,连处于半隐退状态的几位古稀之年的王爷们也都来了。

我躲在紫光阁外面的长廊下面,看着身穿华服的高官贵人们接二连三地走了进去,不免有些着急,回头望了数次,这才看见蔺兰姑姑从暖阳殿的方向疾行而来,她小声道:“格格,没见着人,暖阳殿的宫门一直关着。”

我跺了跺脚,“老巫婆到底在耍什么花招?”

紫光阁内灯火通明,明黄色的垂帘被拢起拴在红漆柱子上,四角支着硕大的暖炉,上面罩着香鼎,热气和香气混杂着扑面而来,一切都恰到好处。令在座众人神情迷醉的是殿内正中央那十多个正翩翩起舞的蒙古舞女,她们腰间挂着双面鼓,和着马头琴的节奏转动脚步,舞姿轻快,动作刚柔并济,优美中带着英气,让在座这些看惯了轻歌曼舞的贵人们长了一次眼。

国宴庄重,按品位顺着龙椅往下一字排开,虽依惯例分桌而坐,但有家室之人都与妻子或丈夫同桌,每桌均摆放着各色点心,有杏酪,芙蓉糕,御膳豆黄、芝麻卷等干果蜜饯,也有信阳毛尖、庐山云雾等香茗,席间香气缭绕,舞韵动人,一片和气。

我随几位外臣之女坐在臣属女眷处,斜前方本应坐的是阿爸和阿妈,但他二人告假不出,换成了刑部尚书坐那儿。侍宴的宫女太监更多,粉色搅着青蓝色再透过舞女们身上的大红色,让人眼花缭乱看不过来,我从进来便不受控制地朝阿哥们那席看去,尽管宾客如云人影重重,我仍然反复确认了无数遍才肯定,十三阿哥并未在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