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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五章 我的罪(1 / 2)

谁能想到繁盛过后的第二日竟然下起漫天大雪来,气温骤降,冻得城里城外都悄无声息。

而在这样的日子,胤禵竟然还来看我,他拍去肩上的碎雪,哈着热气搓了搓双手坐到火边来,不以为然道:“总要有人来告诉你你牵挂的那些事吧?”

见我站在窗边不答话,他恋恋不舍地撇开炉子走过来偏头看我:“出什么事了?”

我怔怔地看着飞舞的雪花,木头人一般道:“没事。”

“怎么可能没事?”他提高了些声音,“你不用说话,往那儿一站就是在告诉我出事了。”

他把我拽到火边:“你在担心什么?……婚期吗?定下来了?”

我愣了一下,其实担心的并不是这个,只好顺水推舟,点点头道:“嗯,定下来了,三个月后。”

他愣了愣,“你们……没有什么打算吗?”

就算到了现在,十三阿哥已娶,我待嫁,似乎所有的人还是觉得我们不可能会分开,那似乎是无法想象的事,在别人的眼中如此,可想而知在我们心里,光是想想这件事会是什么样的折磨?

我摇摇头:“你别问了。”

“如果……我是说如果你们有什么打算,我会帮忙……”胤禵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正巧萨梅端了热水进来,他接过冲泡好的热茶一口饮尽,说了一半的话便撂在了一边,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过似的。

但我已经收到了他的好意。

他又喝了两口茶,才斟酌说道:“昨夜乾清宫里闹翻天了,太子恶人先告状,什么难听话都说,八妹妹在那跪了一夜,今儿一早都没起来,任谁去求情都没用,皇阿玛气坏了,愣是不松口。”

我眉头紧锁,“这么冷的天他让温恪跪了一夜?”

胤禵无奈道,“虽然太子说了些有的没的,但温恪身为待嫁公主,为了朝廷钦犯以命相搏是真的,任谁都接受不了,何况皇额娘向来重视公主的……”

“她在落井下石。”我忍不住怒道,心呼噜噜地往下沉,温恪一向敬重她那位高高在上的皇阿玛,别的人骂了罚了也就过去了,但皇上的责罚于她而言有如天崩地裂,何况德妃这个老巫婆手上有温恪曾经私会过秦诺的证据,如今就算要奋力辩驳不认也是不可能的事,说不定德妃正洋洋得意地火上添油呢。

“你有点奇怪,你为什么要帮着莘夕哥哥救秦诺?”我突然问道,把胤禵呛得连连咳嗽,捂着胸口一脸惊恐地看着我:“你怎么知道?”

“和卓的剑上挂着萨梅给他织的剑穗呢,既然和卓在,那另一个黑衣人应该是对音。”我淡淡说道,虽然十三阿哥并没有直接告诉我救人的是和卓,但我一眼就看出来了。

他眨眨眼睛,好一会儿才点点头:“那种情况下,十三哥只能让和卓出手救下秦诺,否则你和温恪定会誓死保他,万一太子急红了眼乱来,就麻烦了。”

见我看着他,他挠挠头发:“十三哥把你们当宝贝,于我而言,又何尝不是?”

我一愣,心里暖烘烘的有些发热,他别开眼睛,吸溜了一口茶水,看起来和我同样的尴尬。

“秦诺……他现在怎么样?”我换了个话题。

“还好吧,”胤禵摸了摸鼻子,“谁管他啊?宫中乱成那样。”

我垂下眼眸想了想,“我现在进宫去见皇上,你去过问一下秦诺的状况,别让太子再抓到他了。”

胤禵有些不满,“他一个反贼你这么牵挂他干嘛?”

“你们人都救了,现在想撇清关系也太晚了吧。”我说道。

胤禵抬起手来连连点头,“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大雪天的我这就是自讨苦吃。”

这场雪下得很大,但因为天气太冷,落到地上即刻便融了,堆不起来,反而攒了满地的泥水,从乾清宫一直往外的路上,都有小太监们抬着水桶笤帚,弯着腰满头大汗地四处跑动,将泥水冲干净,在主子们会路过的地方铺上草席和麻垫,但这种天气,那些养尊处优的主子们又如何会出门呢?为了一个或许,却把他们累得够呛。

“走这么快,小心滑了。”我刚抬脚走上铺着麻垫的白玉石台阶,便听到从背阴处的台阶下面传来的一记清冷声音。

我侧头去看,太子嘴边带笑,玩弄着绣布裹着的手炉慢悠悠地朝我走过来,身后竟然还跟着那个皮笑肉不笑的庆公公,风采不减,只是多了几缕白发。

我故意抬起手来遮住他眼睛以下,笑道:“庆公公,我们又见面了,露出嘴来我差点没认出你。”

那老太监鹰一般的双眼只看了我一瞬,便收回了目光,看似低声下气,实则目中无人。

太子的表情凝固了一瞬,便装作没听到我说话似的笑道:“七月妹妹是来求情的?你不知道十三弟在皇阿玛面前跪了半宿都没戏么?”

我没理他,拾级往上。

“你以为你是谁?”他仍用那种阴嗖嗖的语气说着,“你以为玩个小小的手段就可以对付我们爱新觉罗家吗?你以为你赢了?”

我顿住脚步,他咯咯地笑起来,“伪造信件诬陷老八私通蒙古班第,不费一兵一卒就把老八扳倒,不得不说我好生敬佩你。”

我回过头,“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他笑得越发放肆,“我去过老八府上了,他都告诉我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太子和八贝勒原本是天生的死对头,太子去见八贝勒,到底是八贝勒有所打算?还是他决定破罐破摔了?

“七月,你自以为是,以为所有人都欠你,你应当被所有人宠着,是不是?”他压低了声音说道。

我看着他,不明白他这是什么意思,他挑挑眉,“温恪拿你当好姐妹,可她走到今天这一步怪谁啊?你串通达布推翻班第,皇阿玛失去听话的班第,不得已只能册封桀骜不驯的达布,为了让他继续听话,和亲可是首选,说到底,把温恪推到风口浪尖的人正是你。”

我愣在那里,讷讷道:“皇上原本已经打算和亲。”

“前年秋天达布来求亲之后,皇上已经驳了喀喇沁部,打算让他们嫁一个格格过来,你不知道吗?”太子笑得很欠揍:“只要班第不死,温恪另嫁,就可以逃过这一劫,可她的好姐妹在玩弄手段的时候完全想不到会给她造成什么样的后果,而让她平白成了牺牲品。”

我竟然无话可说,从头到脚都凉透了。

他偏过头压低声音:“你以为我真的想杀那个土匪么?他哪里值得我大动干戈?我本来想把你诈出来,没想到诈出了温恪,说到底你还是运气好,总有为你牺牲的人。”

说完他拍拍衣袖,轻笑两声,捧着手炉大踏步走了,留我一人目瞪口呆地站在那里看着他离去的背影。

“你怎么来了?”四贝勒的声音将我的魂拉了回来,我怔怔地转过身来,看见他撑着一把伞从上往下走。

我冷静了半晌,开口依旧沙哑:“温恪……”

“她回去了,”四贝勒说道,“冻得够呛。”

“我去看看……”我说着就要走,却被四贝勒叫住,他把伞递给我,轻声说道:“你们府上是不是有位看儿科很厉害的姑娘?”

我愣了一下,第一反应是难道苏秀水的身份暴露了,转念一想不可能,那还不得天下大乱,不动声色地胡诌:“苏姑娘的声名已经传的这么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