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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三章 断粮(1 / 2)

我是在自己的床上醒过来的,外面天光大亮,风平浪静,看来暴风雪已经停了,我忙抬起双手,想象中仍满手血污的双手已被洗净,衣服也已换过,不自觉松了一口气。

“杀就杀了,他是罪有应得。”

我转过头,便看到倚在窗边的胤禵,他披着厚重的素黑棉袍,脸色仍旧很苍白,但好歹嘴唇有了些许颜色,不那么憔悴了。

我不知该说什么,那天早上的尴尬突然闪现了出来,在这样的情境之下,更加尴尬了,坐起身来清了清嗓子沉默着。

“我不会问,也不想问,你别紧张。”他叹了一声,很轻。

他这么开门见山,我更是窘地无处可藏,自从那夜于眼眸里探到他的心思,再想到当年完颜蝶胡诌的那些话,我就一直觉得别扭,更不要说被他撞见我在十三阿哥的床上醒来这样的囧事了。

“……对不起……”我竟张口说了出来,没过脑子的话让我俩同时沉默不语。

“干嘛啊?”他笑了笑,“又不是你在我背上射了个窟窿。”

他的侧脸被窗外落进来的阳光晒出了一层光圈,温柔的笑让我放松下来,如果再藏着掖着的就太对不起坦坦荡荡的胤禵了,我决定把没过脑子的话说完:“你受这么重的伤都怪我孤注一掷要独闯城门……”

“你不闯城门就不是达瓦公主了。”他笑。

“难怪完颜蝶非要我死呢,看吧,她虽然蠢,却又预言了一次。”

他低头搓了一下手指,“知道她蠢,就别再提,当年没处置她,我就觉得自己是全天下最糟糕的傻子,你提她,是要反复提醒我有多糟糕吗?”

我们从未讨论过当年的事,作为当事人,我以为他不处置完颜蝶跟我一样主要是为了小阿哥,但作为一个外人就不能断然置喙了,毕竟他们是夫妻。

“算了,”我说,“没什么用的事儿做了也无益。”

“可我过不去自己这关。”他仍然低着头,仿佛手掌心里长了朵看不厌的蘑菇,“有一次浑起来打了弘春一巴掌,臭小子竟然问我是不是因为讨厌他娘连带着也讨厌他……”他停顿了许久,似乎把手掌心搓红了就能抑制住情绪里的崩溃,“……我本来不是的,可他那么一问,我竟然怀疑是不是自己当真如此恶劣?”

“世上哪位父亲不管教孩子?”我下了床走到他面前,“当年我们就说好了的,他娘是他娘,他是他,如果你自己都过不去这个坎,还指望弘春理解你吗?”

“我以一己之私把完颜蝶从苏秀水的死中摘了出来,你真的不怪我?”他终于抬起头来,苍白的脸庞更加苍白。

我怎么怪你?这其中的因果关系又怎能攀扯清楚,说到底,苏秀水的死我才是主要责任,这七年来我没有一刻原谅过自己,可到头来又有什么办法?一瞬间脑子里呼啸而过各种各样的想法,我对着他笑了笑,“你是你,完颜蝶是完颜蝶。”

“那你呢?”他看着我,“你和十三哥?”

刚才还义正严辞地说他不会问也不想问,这才一盏茶的时间就变卦了。

“我们……七年前就在一起了。”我想了想还是说了。

他愣了愣神,眼角浮起一抹尴尬,好一会儿才结结巴巴地说了一句,“他……值得你等的,为了你得了一个……那样的名声。”

我愣住了,一时没懂他话里的意思,可当他眼里露出戏谑的笑意时,突然明白了,“你取笑我?”

“我哪敢?实话实说罢了。”

“几年不见,你这张嘴厉害了不少?”

“再厉害也没有你俩有本事,皇阿玛在京城里气得跳脚,你们倒好,早就暗度陈仓好上了,这回解了拉萨之困,我看你们怎么办?”

一语说到了我心坎上,我闭了嘴反身坐在软榻上,“反正七年前的历史不会重演。”

“那要看你们打算怎么开演了?”他也在我身边坐下来,指了指窗外,“暴雪封路,牛羊冻死无数,短时间内如果十三哥回不来,这场戏就要被迫开始了。”

我眯起眼睛审视他,“被谁迫?”

“今儿一早达布散了军粮,百姓欢欣鼓舞,他才来了两千人,你说他是凭什么底气在这里收买人心不急不躁的?”

我看着他琥珀色的眼珠子,艰难地把真相说出来:“京城里有人和达布密联?暗中支持他……吞并两部?”

“我猜的,”他微微歪头迎着阳光眯了一下眼睛,“是不是真的就看五日后。”

……

现实比我们预计的要严重许多,暴雪天晴之后拉萨街头出现了饿死的藏民尸首,最先遭殃的是老人和孩子,他们身体孱弱,耐不住寒冷和饥饿同时扑打。站在央宗殿上俯瞰拉萨,几乎日日夜夜都能听见转经筒的念诵声。

能调度的军粮散尽之后,我将汗府粮库里所剩不多的粮食全都搬到大街上,组织府上的丫头婆子藏兵侍卫发粮施粥,但面对饥肠辘辘人数众多的藏民,汗府的存粮杯水车薪,如同一粒石子儿扔进大海,激不起半分涟漪。

更可怕的是,就连曼巴这样属于中等收入的家庭竟然也出现在了讨粥队伍中,当我看见面黄肌瘦的吉拉跟在曼巴身后慢慢挪动的时候,心里一沉,几乎咬破了嘴唇。

我从舅舅房中出来的时候碰见了迎面走来的达布,他抿嘴一笑,摆了摆手:“又来看望亲王?他可好些了?”

我点点头,“伤口好的差不多了,人还很虚弱,毕竟断了一只手。”

“男人,尤其是靠甩马鞭,挥刀子过活的男人来说,失去一只手让人难以接受。”达布说道。

“他是为了我,”我转头看着湛蓝的天空,从东边徐徐飘过一片灰色的阴云,从我知道阿尼战死的消息后就非常恨舅舅,恨他软弱无能竟然投降,但那日见他不顾一切地救我,就算恨意再汹涌也早已偃旗息鼓了。

达布点点头,“所以他是我的恩人。”

我疑惑地看着他,他笑意暧昧,“若不是他抓住你,我就失去你了,那样我将痛不欲生,不晓得会发生什么事,所以你说我将他视为恩人是不是理所当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