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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二章 失而复得(1 / 2)

雨丝越落越密,我冷眼看着她们上演这一出活色生香的闹剧,直到有人提醒吉齐雅,她才惊骇地抬起头来看向我,笑容僵在嘴边,脸色唰一下变得寡白,众人都察觉到了不妙,顿时噤了声。慌乱中吉齐雅朝我远远地行了一个礼,便匆忙带着众人从侧边小路退走了,把一身污泥的完颜蝶留在池子边。她始终一动不动地低着头,泪水终于没忍住,化开脸上的泥和脂粉,留下弯弯曲曲的痕迹。

原来有的事情真的是避无可避,让人累得心慌。我转身就走,也不管雨不雨的,只想赶紧把眼前这一幕扔到过去,没想到完颜蝶竟追了上来,泣道:“你得意了吧?”

我置若罔闻,她却不依不饶:“你就这么狠心?”

走不了了,我回过头看着她满脸的污秽,“你害死姐姐,我没有找你报仇,没有动过你一根指头,你却说我狠心?”

她放声大哭,“我失去了孩子,失去了爷,失去了一切,你却说你没有动过我一根指头,你太厉害了,七月,当年他们说你是个怪物果然没错,你什么也不用做,就毁了我!整整十年,爷为了你一句话,就无视了我整整十年!”

“这是报应!”我颤着牙齿几乎说不出话来,原来这就是被反咬一口的无力感,做错事的人不认为自己做了错事。

“那你的报应呢?”她笑起来,泪水混杂着干涸的泥土顺着她的双颊流入脖颈,“要不是你搅乱八公主的生活,她会自尽而亡?要不是你得罪废太子,我又怎么会有机可乘连累了苏秀水?要不是你的存在,十三爷早就继承大统了!你到现在还没看明白,你身边的人没一个有好下场。”

我头晕目眩,气的浑身发抖,扶住一旁的廊檐柱子极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却怎么也做不到,别人的闲话之所以能伤害到你,是因为在你心底深处,也认为他们是对的,他们不过提醒了你一下,把你从自我欺骗中拉回来而已。

“你这女人怎么这么恶毒!”萨梅见不得别人欺负我,叉着腰大骂,但她哪会吵架啊,现今这架势还是在云木川的时候跟着方嫂学来的。

完颜蝶像是猛然反应过来似的,从恶毒的诅咒巫婆瞬间变回可怜无助的小绵羊,她脸色苍白,浑身乱颤,慌乱中噗通跪在地上,语无伦次满面是泪:“我错了,我说错话了,别告诉爷,他会要了我的命的,他更不让我见春儿了,春儿过生辰也不让我去,他都快不认识我了……”

我后退两步,已经不是恨了,只想快点逃离眼前的一切。

可完颜蝶却扑到我脚前,一把拽住了我的裙角哭喊:“七月,爷这么宠你,你跟他说说,让他带我去马兰峪好不好?别把我留在这儿,否则的话我一辈子都见不到他了。”

她疯了,竟然来求我!

我用尽力气甩开她,一字一句道:“别说他带谁去不是我能干涉的,就算能,我也不希望是你,你知道吗?每次看到你,我都会想起姐姐惨死那晚的样子,然后就巴不得你也落得同样的下场。”

她猛然收了声,像鼓槌离了鼓嘴巴离了唢呐,沾满泥土的脸可怖又惨烈地扬在我眼前,眼里有一抹光噗地灭了。

我像逃跑一样脚步慌乱地离开了小花园,雨丝渐渐大了起来,这才上午,天空已阴沉沉地像黄昏般黯然,脚下的路也浑浑噩噩的分不出宽窄,我扶住膝盖停下脚步,听着胸中剧烈的心跳声惊天动地。

“哟,这是晨跑呢?”一双绣金线的黑色缎面鞋出现在我面前,我顺着他的脚往上看,慢慢直起身来,钱晋锡还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素白孝服里面非得叠穿一件紫色裹边的纱衣,再素也遮不住他的珠光宝气。

就是他的脸上胡子拉碴的,像是没睡好觉,眼睛皮肿着嘴唇上裂了几道口子,原本油光水滑的头发也只是草草梳了一遍。

我被额头流下来的冷汗遮住了眼睛,边擦边说:“你被文萃家暴了?”

他愣了一下,答非所问,“大冷的天儿你流什么汗?”

“……饿的,”我觉得虚得慌,脚下轻浮一点力气也没了,“太气人了,酸汤面片儿我都吃不下,你说我去哪儿讲理啊……”

“十四爷虐待你?还是他那位了不起的侧福晋坑你啊?”钱晋锡张嘴就胡说八道,一脸真诚让人想笑。

我一笑更是抽干了浑身力气,本能地伸手往旁边扶,却什么也没有抓到,直接摔了下去,失去意识前只听到钱晋锡和萨梅的尖叫,还有满手的泥巴,鼻尖的青草味儿,以及冰凉的晨露。

……

醒来的时候却香氛扑鼻,身下绵软,通体舒适,就是肚里空空好不压抑,我闭着眼睛使劲伸懒腰,触到了一张滑溜溜的脸,猛然睁开眼睛缩回手来,就看见脂粉图了三层厚的文萃笑嘻嘻地看着我,嘴里直嚷,“公主想摸就多摸会儿,我昨晚用磨碎的珍珠粉涂了脸,今早可是用牛乳洗掉的,是不是特滑?待会儿我给公主也试试。”

她这人倒永远让人惊恐如初,我连忙往里缩了缩,嘴上说着不用,心里腹诽了钱晋锡八万遍,竟然又把我往相思醉里带。

“我来吧,”一个声若糙纸的女子声音从帐帘外传进来,文萃二话不说站了起来,“好好好,让小凤仙儿给瞧瞧,这可是专业的。”

我搂着被窝还在疑惑自己为什么会晕倒,萨梅去哪儿了等鸡毛蒜皮的事儿,就见白色纱帘被一双伤痕累累的手掀开了,那手上全是年月久远的疤痕,横一道竖一道特别显眼,还没等我琢磨,手的主人走了进来,那一瞬间我差点就从床上翻了下去,整个人紧绷着坐了起来,一抹凉意从头到脚蔓延深入,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因为这个浑身伤痕的女人长着苏秀水的脸,虽然脸上也布着几道浅粉色的伤痕,但没有错,她的眉眼她的嘴唇她的脖颈都是姐姐的,尤其是那双眼睛,原本生气勃勃含情脉脉的眼睛如今色泽全无,但依然动人心魄。

“你别激动,先躺下。”她很温柔,像姐姐一样温柔,但声音却糙的比男声还沙。

“……你是谁?”我艰难问道。

“小凤仙儿。”她答。

“你怎么会说话的?”我问。

“人人都会说话。”她又答。

“我认识的那个人不会。”我说。

她目光悠长,带着凄凉,“那你认识的那个人真可怜。”

我的眼泪猛然蹦了出来,模糊了视线和视线里她的容颜,以及那些歪歪扭扭的伤痕。

“别哭,”她说,“我认识的那个人很少哭,因为她特别勇敢。”

我跪坐在床上一把抱住了她,她搂着我的脊背轻轻颤抖,哭是无声的,眼泪却是真实的,一片一片地湿透了衣衫。

眼泪干了又湿,湿透了又干,可我除了紧紧抱着她别无它法,我觉得自己在做梦,不,就算在梦里我也不敢这样想,姐姐还活着?这比一个梦还要不真实得多。

“你现在不能哭得太厉害,”她哽咽着在我耳边说道,“看到我该高兴,这样哭让我怎么办?”

我抹去仍在不断流出的眼泪,含糊地看着她起身把毛巾放到水盆里浸湿,又搁在我脸上擦干泪痕,“你的事情我都知道,钱少爷什么都跟我说,所以我不担心。”

钱晋锡那个王八蛋,竟然瞒着我这么大的事,话说回来,当年出事之后我接连受害,姐姐的丧事是钱晋锡处理的,狗东西竟然还事无巨细地骗我出纸下葬等事,如今看来竟然全是编的!

“他也是好心,”姐姐笑得依然温暖如初,“若是我没死的消息传了出去,那就将是另一番光景,何况废太子和我比起来,先皇定是要保他的,那我就得另死一次,钱少爷思虑的很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