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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章 多疼啊(1 / 2)

莘夕哥哥是上过战场的人,手上力气很大,一拳下去胤禛脸已经肿了半边,脖子上也被掐出一圈瘀痕,胤禵和钱晋锡两个人才把莘夕哥哥从胤禛身上拖开。

在场的人很多,却在这一刻安静的像坟墓,胤禛从地上爬起来,第一句说的是“今天的事谁往外说朕杀了谁”,第二句是看着我说的,他问“你好点了吗?”

我没吭声,眼前开始重影儿,不用镜子都能想象得出脸肯定白的像鬼。莘夕哥哥甩开钱晋锡和胤禵,径直走回我面前一把将我打横抱起。

我腹部扯着疼了一下,忍不住哼了一声,莘夕哥哥眼里含雾,看着脸肿了半边的胤禛说:“这就是你说的不清楚不知道不明白?”

胤禛锁眉,“我承认与我有关,但我不是故意的。”

“把她关起来不是故意的?还是……”莘夕哥哥顿了顿把哽咽咽回去仍旧沉稳,“把我们的孩子弄没了不是故意的?”

他知道了!他已经知道了!

我埋首在他胸前开始哭,他紧紧地搂住我像抱一片摇摇欲坠的落叶,低下头蹭了蹭我的额头,蹭去一层冷汗。

“我不知道她有孩子了。”胤禛还是那句话。

“没有孩子就可以这样对她?”莘夕哥哥质问。

“我说过了,朕不是故意的。”胤禛开始烦躁,做了半个时辰的‘我’,怕是终于想起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自己还是个‘朕’。

“作为弟弟,我敬重你这么多年,作为臣子,我也一再退让百步以外,可你为什么!……”莘夕哥哥把话断在喉咙里始终没有说完。

胤禛把手里的一方玉石甩在被太阳晒得发烫的地上,砸成了四分五裂,他吼道:“问我为什么?你怎么不问问你自己为什么!?”

天空突然炸开一个响雷,轰隆隆地震过耳边,倒是给咱们雷霆震怒的皇上加了个助力,天子大怒,雷雨即来,吓得人心里发慌。

果然,原本站着的众人都瑟缩着纷纷跪下,暴晒后的阴云来得飞快,豆大一般的雨点砸了下来,空气顿时凉透了,冬日的凛冽像阵风袭进了每个人的心里。

宽阔的场荫上只剩下四五个人还站着,莘夕哥哥毫不犹豫地扯下身上的淡蓝色棉袍盖在我身上,这才看向暴怒的胤禛,“没有必要,在我这里没有为什么。”

“雨夜那晚你把她一个人扔在黑不见底的甬道里,她傻了不会问你为什么,我来问。”

莘夕哥哥顿时浑身僵硬。

“她现在一根筋向着你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就算拿把刀杀了她或许还乐呵呵地问你刀钝不钝?”胤禛专捡毒话说,“石府一起火你就知道怎么回事儿了吧,在你眼中,陪了你十几年的苏秀水才最重要。”

“苏秀水?”站一旁的胤禵懵懂开口,“她不是死了吗?跟她什么关系?”

我紧紧揪着莘夕哥哥的手,浑身抖的厉害,仰视上去他俊朗的侧脸仍然让人时刻心动,他冷冷的样子没有多少情绪波动,“她是我们的妹妹。”

“你扪心自问,她先是你的青梅竹马,迫不得已才变成了我们的妹妹。”胤禛冷笑,“不过也是,你一直把七月放在所有人的后面,温恪,苏秀水,你额娘,甚至我,不是吗?你习惯了她跟在你后面跑,习惯了不回头,才会让她变成这样。”

莘夕哥哥往前走了一步,我颤颤地伸出手揪住他的衣领,绵软的力气连半分涟漪都扯不起来,但莘夕哥哥还是站住了,我无力带着哭声道:“我想回家……”

“先送她回去躺着吧,”一直见风使舵从不多说一句的钱晋锡实在忍不住了,“都这样了,还听你们在这吵呢……”

胤禛上前一步拦住我们,“七月必须留在宫里医治,太医在。”

我埋首在莘夕哥哥胸前,什么也看不到只余一片湛蓝,脑子里嗡嗡地转着圈儿直叫,疼痛都不算什么了,铺天盖地的晕眩才最难熬,这是失血过多又用光力气了吧。

“不用你管。”莘夕哥哥声音不高,但很冷也很坚决,像远处飘来的只言片语砸入我的心底。

……

醒来时雨还在下,噼里啪啦打在屋顶上,像一曲时而密集时而舒缓的鼓乐,我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别院的床上,窗户半开着,冬雨打在地上腾起的雾气一点点地渗了进来。

一老一小两个人在隔帘外面小声地鼓捣,老的满头银发背影熟悉,小的身穿红衣扎着两辫是萨梅。

“是这个吗?”她蹲在地上,时而抓起一株植物递给老人。

老人接过轻嗅,摇了摇头,继续找。

我想说话,开了个口嗓子哑的吓到自己,赶忙捂住嘴,却足以惊动那二人,萨梅蹦跳着扑过来,我却被她身后的方文苏惊地瞪圆了眼睛。

竟然是他!

也难怪,二三十年前,方文苏就已是陪都行宫有名的妇医圣手,莘夕哥哥打定了主意不让胤禛掺和,就已经做好了找他的准备。

可他害我阿妈一生……

我移开目光问萨梅:“哥哥呢?”

“他给你找药去了。”萨梅拿着我上看下看,时而笑嘻嘻,时而抹眼泪,像个小神经病,“公主,你有了孩子怎么都不跟我说呢?”又忙地捂嘴,生怕戳到我的痛处。

我看了看堆了满地的各色草药,疑惑地看向方文苏。

方文苏老了,苏秀水当年出事不久他就从京城消失,想来这些年过的也不好,脸色苍白带点青,消瘦了不少。

“公主不觉得身上好些吗?”他反问我。

腹部倒是一点也不疼了,我举起手搭了搭额头,似乎水一样从身体里沁出来的冷汗也少了许多,点头赞同,“是好些。”

“那就对了,”他一脸喜色,和萨梅对视一眼,又问,“你底衣全湿呈紫红色且有药味儿,不像宫中太医用的法子,是怎么回事?”

我皱着眉回想,他在问我那一窝神经病女人的“天机”么?

昏睡期间方文苏把脉发现我气血两虚的症状竟然有好转,应该是得益于底衣上那股药味儿,我睡了两天,他们就找了两天这味儿药。

“在药汤里沐浴……”我边想边说,“那草药茎是紫色的,叶子偏深绿,花偏红……”

方文苏眼睛一亮,“是紫苏,竟然是紫苏……紫苏是……对啊……我怎么想不到……”

说着慌慌张张地出去了,我看着他苍老不已的背影,想到了仍被关在慎刑司的姐姐,当年秀水药庐里与世无争的爷孙俩竟变成了这样,若早知如此,我宁愿永远都不要知道真相,不要认回姐姐。先皇睿智,早已看透了这一切,我却没有听他的,非得弄得收不了场才后悔莫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