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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二章 逼宫(1 / 2)

今年的雪不大但很多,像闹着玩似的,隔几天下一场,下的却小,起床的时候下,到了中午太阳一晒,半点痕迹都找不到。

我在别院养了三天,方文苏不愧是妇医圣手,补药开的也很对味儿,没多久我便能下床活动了,整天对着他那一张不动声色的脸,我一直疑惑他到底是不知道苏秀水还活着,还是莘夕哥哥交代了些什么,总之他在我面前绝口不提苏秀水的名字,一副失忆的样子。

有一日他送药过来交代完毕后,我突然问他这些年去哪儿了,他沉默良久后说在东郊十里外的落水村外搭了个棚子,我愣了一下随后说不出话来,那里正是钱晋锡当年伪造苏秀水坟茔的地儿,原来这些年他都守着秀水姐姐哪儿也没去。

既然一守守了八年,为何现在愿意离开?

他躲避我的眼神,答了四字‘为了救你’,然而我立刻就明白了,他知道苏秀水还活着的消息了,也知道苏秀水纵火入狱,更明白要治好我才有希望救出苏秀水。原来是这样……我看着精心配制的一碗药汤不由地哑然失笑,不管是他自己这么认为的,还是莘夕哥哥让他这么认为的,他治我就是为了苏秀水。他这段时间有多尽心尽力,对秀水姐姐的牵挂就有多深入骨髓。

难怪了,封箱八年的方神医竟会为了我重操旧业?我笑了笑,端起药来一饮而尽,只要大家目标一致就行。

吃过午饭后开始下雪,我还没找到油纸伞,就发现萨梅偷偷摸摸地从侧门抱着两把伞溜出去了,又去找和卓,这丫头最近只要一下雪就借口送伞堂而皇之地跑去提督校场找和卓,还以为我不知道呢,搞的神神秘秘。

我站在门边跟关伯大眼瞪小眼好一会儿,他也没弄明白我找不到多余的伞,只好掀起风帽来戴上,反正没一会儿雪也得停。

所以当这场雪出乎意料地越下越大,而我顶着一脑袋积雪推开花岸府蝶园的厢房门时,完颜蝶第一反应不是惊慌,而是愣住了,她坐在没有烧炭的卧房内,虽然门窗紧闭寒风灌不进来,但就是无边无尽的冷,仿佛冰渣子融进了空气,铺天盖地地贴在皮肤上,又潮又凉。

我打了个冷噤,落下风帽,跌落一地碎雪,她笑了,眼里的绝望让这个笑看起来凶的厉害:“没本事生出孩子来,也得坐个小月吧?”

她现在黔驴技穷,自然原形毕露,那些柔弱温善都不用装了。我没理会她的冷嘲热讽,反而叹了一声:“弘春怎会有你这样的额娘?”

提起弘春,她就绷不住了,嘴唇微微颤抖着,脸上本就毫无血色,如此一来更是形同枯槁,一身青色单衣坐在床上,无端地像具没有魂魄的雕塑。

“七日了,”她微启双唇,“出事后爷就把我幽禁在这里,除了送饭的婆子,我没有见过任何人,弘春怎么样了我也不知道……你……”

我冷冷地打断她,“婆子送来的不只是饭吧?”

她浑身一震,眼泪哗啦顺着枯骨似的脸庞流下来,“我没有看到,我没有……”

我走过去,在博古柜旁的墙角捡起一堆被撕成碎片的烫金纸,上面的字迹已被揉的看不出来。

“撕了……”我喃喃,“一张纸而已,撕了还可以重写,可命就不一样了,没了就没了。”

“我怕死吗?”她突然大喊道,“你以为我是怕死么?”

她眼底泛起通红,愤怒的鼻翼微微煽动,枯竭的嘴唇不住颤抖,一瞬间我竟觉得她形容大改,像是从没有认识过的那个人。

“我知道他们在等我开口,只要我一开口,婆子下一顿送来的就会是一杯鸩酒或是一碗砒霜饭。”

我突然笑了,幽幽道:“那你还在等什么?”

她抖得更加厉害,我凑近她压低声音,“因为你知道,不止是命没了就没了,名声没了也没了,都是一样的。”

她那个样子像是很快就要窒息而死。

“而且吧,”我背过手走回到已化作水的那团雪前,拉开卧房门,欣赏着外面越下越大的雪,心里有点发愁待会儿怎么回别院,萨梅这个小东西只会管和卓,眼中都没我了,“你这名声毁的还挺不是时候,弘春已经十二岁了,按照规矩,很快就要封贝子或是贝勒,可有你这么一位嫡母,你说他还能有被封贝子的一天吗?”

我本来还想说弘春一生被毁,永远无法有任何作为之类的,但见完颜蝶已经快要承受不住了,怕她晕厥过去没法说下面的话,只好忍了忍没继续说。

“爷不会害自己的儿子……”她嗫喏半天,说出这么几个字。

“是吗?”我扬起手里的一沓碎片,“你确定?”

她几近崩溃,“当年……”

不提当年还好,一提我就没忍住低声怒吼:“当年的事你知不知道折磨了胤禵多少年!”

“都是因为你……”她哭,已经说不出完整话,“都怪你……”

“算了,”我平复了一下心情,“我今天不是来跟你叙旧的,我只问你一句,你到底要为跟你无恩无义的胤礽死扛到底,还是为了弘春,死的有尊严一些?”

她看着我,眼里泪水盈盈,充满了防备:“你什么意思?”

我不想转弯抹角,何况也没有那个时间,再过一会儿莘夕哥哥就要回别院了,“我要你把当年的真相说出来,我要翻案。”

她顿了顿,随即是一脸的不可思议,嘲弄地笑:“你怎么还那么天真?以为凭我一番说辞,就能扳倒胤礽?”

“这个用不着你操心。”

“你当我是傻子吗?”她并没有自己说的那么有信心,明显已经开始把我的提议当作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但就是无法说服自己:“当年的事翻出来于任何人都没有好处,那时候沈家还在,偏心于你的先皇也在,那种情况下都说不清楚的事情现在你指望凭我一人去翻案,真是笑话。何况你不是恨我恨的牙痒痒吗?你姐姐的仇不报了?”

“一想起当年的事,我就不只是恨你恨的牙痒痒,”想起姐姐受的那些苦,我几乎是咬着牙齿说出的这话,“你谢谢老天吧,它让姐姐还活着,给了你最后一个机会。”

她几乎是即刻就从床上站了起来,晃了一下差点没站稳,“苏秀水还活着?”

随后立刻就恍然大悟,“纵火的女人就是她!?”

“难怪,难怪你会不顾自己为她求情……”她哈哈笑起来,笑得眼泪都出来了,“难怪你要翻案……”

“别废话了,”我冷冷道:“我没时间跟你忆苦思甜。”

她怔怔地看了我一会儿,“你要如何保证爷不再给我休书?”

“我保证不了,”我轻声说。

她脸色倏尔变了,“你在耍我?”

我叹气,“你给石宛儿通风报信,撺掇她来找我出气,你只是想图一时之快,就没有考虑过自己的身份,结果把花岸府和胤礽拴在了一起,如今胤礽不安分,司马昭之心人人皆知,你让胤禵在皇上面前如何自处?在群臣面前如何定位?你从来都是这样,揣着那一点傻子似的妒嫉,就以为胤禵当年冷待你是为我,现在要休你也是为我,却从没有认认真真地为他考虑半分!”

她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

“你把真相说出来,替花岸府跟胤礽划清界限,是自救,”我搂了搂身上的棉袍,“至于到了那个时候,胤禵还要不要跟你划清界限,那是他的事情,我保证不了。”

她跌坐在床边,“若是……若是……”

话已说完,外面雪还是只大不小,但顾不得那么多了,要让莘夕哥哥知道我冒雪出门,那不被骂死才怪。

“七月,”完颜蝶在我身后喊道,“若是爷不原谅我,你保一保弘春,别让他毁了,你别忘了,你可是他的干妈。”

我顿住脚步想骂人,握住拳头忍了回去,怎么会有人毁了秀水,甚至毁了我,还能恬不知耻地提要求!这世上多的是只为自己而活的人,年岁久了之后我才慢慢发现,有的人一举一动只言片语都只会为自己考虑,于自己而言针挑不得肉,于他人而言,刀刺胸膛也无伤大雅。

“我就觉得这个背影不是府里的人,差点想大喊捉贼了。”身后一清朗的声音响起。

我刚走上通往外院的九转回廊,回头一看,竟是打着伞的胤禵,他一身淡蓝棉袍,被雪衬得清亮,却孤独。

“才几天没来住,我就成贼了?”我撅嘴。

“别来了,你住那个院儿我已经让人收拾干净做库房了。”他冷冷清清,走过来把伞遮在我头上。

我‘啊’了一声,“这么绝情?我还没说要搬呢。”

“十三哥让和卓来把你的东西取走了大半,还不是要搬?你真当我这儿是免费旅店,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我脸色有些发红,是真不知道这茬,小声道:“不好意思啊,我这几天一直睡着,什么都不知道。”

他轻叹,随后笑了,“跟你开玩笑呢,你还在……还在没好全,怎么就冒雪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