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淑人临盆(一条活生生的人命放在这儿...)(1 / 2)

小年过去又七八日就到了除夕。由于今年都在行宫,行宫中又没有含元殿那样的地方可以大摆宴席宴请群臣,今年的除夕宫宴就索性放在了后宫。

皇后原本的打算,是请太后、太妃们与嫔妃们同乐,但太后不愿凑这热闹,只觉得自己与一干太妃们聚一聚更为自在,就说让她们贺她们的,到了初一再去磕头拜年也好。

这样轻松的新年在宫里属实不多见,皇后想想倒是也好,便放了话让嫔妃们都随意些,宴席上想行酒令、飞花令都可玩起来,赢者有赏。

这日皇帝便也难得的轻松,饮着酒笑看宫嫔们玩乐。顾清霜不善诗词,飞花令输了几回,次次都被罚酒。眼看着她要支撑不住,他忽而起身,几步行至她席前,执盏替她喝了一杯。

殿中的氛围倏然有些复杂,顾清霜抬眸迎上他的双眸,起身垂首,福了一福:“谢皇上搭救。”

“淑容赢不了,你们少让她喝些。”他转过头看看一众嫔妃,“若再输就不喝了,回头……”他想了想,“回头罚她抄诗词。”

殿中顿时一片哄笑,顾清霜红了脸:“大过年的,皇上出的什么馊主意!”

“这可真是救你呢。”岚妃指着她,笑得幸灾乐祸,“少喝些,多几分清醒,指不准还能少输几次。喝得多了,准定越醉越赢不了。”

她愈发面红耳赤,皇帝也笑起来,睇着她说:“就是,朕这是帮你,看岚妃多清楚,偏你不领情。”

殿中便又笑了一阵。他这样关照她,自有人要出言奉承她几句,亦有人有些酸溜溜的,跟她说:“淑容娘娘合该好好谢恩才是,臣妾等都没有娘娘这样的福气呢。”

自南宫敏被废以来,这样的风光在她身上就常有。

他对她越发地极尽宠爱,她在宫里也就越发的耀眼。仔细想来,南宫敏为贵妃时,也未必有她此时的风光。

不觉间飞花令又玩了几轮,顾清霜已欠了几十遍诗要抄了。再开下一轮,她禁不住地想溜,荣妃见状乐不可支,打圆场说:“好了好了,都歇一歇,也醒一醒酒吧。”

众人这才停下来,不行酒令,就又传了歌舞进来。便闻鼓声自四面八方骤起,间有呼喝声、不知如何仿来的马蹄声、刀剑碰撞声,听来不似宫中歌舞,倒像人在沙场。

这般直过了好半晌,都没见有舞姬进来,只万般声音热热闹闹地响着。又在忽而一瞬间,十数人忽而齐涌进殿,虽皆为女子,却个个身着甲胄,利剑在手。

剑舞。

顾清霜看着这般的英姿飒爽,目光不自觉地扫了眼殿里,这才恍惚间注意到,另一位善剑舞的今儿是来不了的。

晴妃,如今的晴贵人,也这样拿剑舞搏过宠。但她实在已失宠太久了,如今这宴席是皇后与荣妃一同办的,二人不约而同地都将她“忘了”,根本没有她的席位。

这宫里啊,新旧更迭得太快。

顾清霜心不在焉地抿了口清汤,耳边忽闻和昭仪惊呼:“盈贤仪?!”

她猛地抬起头,果然,方才一拥而入的十数舞姬已分作几列,领头那个正是盈兰。隔了几个月,她都快把盈兰忘了,一时凝神屏息,看了一会儿,心底忽而笑了声。

这人,前头是学她,如今又是学晴贵人,倒也算是步前人的路投皇帝所好,可未免也太过偷懒。

但……偷懒倒也不是大事。

她不动声色地睃了眼皇帝的神情,心知盈兰此次必能成事。待得歌舞声落定,便头一个拊起掌来,眼中盈盈含笑:“想不到贤仪妹妹还有这让的本事。正逢佳节,好大一个惊喜。”

盈兰款款福身:“淑容娘娘谬赞。”礼罢,清亮的双眸望向皇帝,微微偏头,明媚里带了两分俏皮:“皇上可喜欢?”

皇帝的反应倒还算矜持,点头笑说了声:“不错。”就偏头看向皇后,“皇后看看,如何赏她。”

顾清霜暗自品着这八个字,个中分寸在心底转了一转。

自皇帝册后以来,她就时时在摸索皇帝对皇后的心思。如今看来倒不复杂,他对皇后并不宠爱,亦不打算将他那份“深情”分给皇后几分,只是也会维护皇后之尊罢了。

这样的分寸最好拿捏。他作为皇帝,给够正妻颜面;她身为妾室,也礼敬皇后,就人人都好。

便见皇后含着柔和的笑意,垂眸想了想:“盈贤仪貌美。尚服局前几日刚送了些新的蜀锦来,臣妾一时倒不打算做那么多衣裳,盈贤仪得空时到本宫那里挑一挑吧。”

这赏赐挑得也颇有水准。

皇后开口赏衣料让她做衣裳,自是让她穿给皇帝看的。皇帝给了皇后面子,皇后便也顺着皇帝的心意安排一二,这就很好。

顾清霜摸索着个中计较,送了块鸡丁倒口中,饶有兴味地嚼着。

当日晚上,皇帝按规矩陪伴皇后,初一也依旧如此。到了初三,盈贤仪就被翻了牌子,翌日下午又被传去清凉殿伴驾。顾清霜听说晴贵人气得责打了身边的宫人,让和昭仪撞了个正着,挨了和昭仪好一顿训斥。

宫里这些鸡毛蒜皮的官司总是没完没了的,顾清霜听得直头疼,揉着太阳穴道:“和姐姐也是,晴贵人从前犯过那些事,左右都没机会复宠了,她与她费什么心?”

清凉殿中,盈兰一曲剑舞终了,大汗淋漓,便去更了衣。梳妆妥当后重新回到外殿,又着宫人取了一方小案来,研墨执笔。

皇帝这几日并不太忙,见状便心生好奇,踱到旁边:“要干什么?”

“臣妾学了些新本事,皇上看看臣妾学得好不好。”盈兰噙着笑,左右手各执一支狼毫,同时写了下去。一手写的福,一手写的寿。

双手书。

皇帝看着一哂:“怎的想起学这个?”

盈兰颔首说:“臣妾自知才疏学浅,得空时便想法子多读些书、多学些东西,免得让人笑话。”

“谁笑话你。”他浑不在意地摇摇头,揽着盈兰回到御案前,盈兰随着他走过去,待他落座,便研起了墨。

她小心地打量他的神情,见他似乎心情不错,小心翼翼地问他:“皇上还讨厌臣妾么?”

皇帝一怔,视线划到她面上:“何出此言?”

她拧起眉头,眼中尽是愁绪,期期艾艾的口吻:“从前在南宫氏身边侍奉过的事……臣妾因知太后不喜南宫氏,便不敢说,也瞒了皇上,后来叫宫正司查出来,皇上是不是就讨厌臣妾了?”

她顺水推舟地道出苦衷,做了辩解,语气极尽委屈。

这样的语气还是南宫氏教她的。南宫氏说他惯会怜香惜玉,看不得姑娘家受委屈,更受不得姑娘家受了委屈又憋在心里,这副样子最能讨他欢心。

南宫氏还说,顾氏那个贱人就是用这法子入得他的眼。

如今她有样学样,引得他一声哀叹,她心里一阵快意。见他又伸手揽她,便乖巧地坐到了他的膝头上去。

他沉了沉,跟她说:“你身为宫嫔,不该有事瞒朕。”

盈兰低下头,眼眶红了一阵:“臣妾知错了……”

他又道:“但太后对南宫氏确是不满已久,宫中人尽皆知。你心存惧意,朕也能体谅,不许再有下次。”

盈兰眼中便一亮,带着两分残存的泪意,满怀感激地望向他。

他攥了攥她的手,又说:“日后不要再提南宫氏了,只当没有过她。”

“……诺。”盈兰忙低头应下,纷杂的心思转了个来回。

那人说得没错,他果然是对南宫氏绝情了。她可以在辩解间提到她,却不能用帮她说情来搏宠。

好悬,若是无人提点,她今日怕是要说错话了。

盈兰便这样断断续续承幸了几天,顾清霜由着她去,自己并不去碍眼。他到底正对她“用情至深”,过了没几日就又想起了她来,挑了个无事的晌午走进了她的望舒苑。

她原本正读着书,听宫人说他来了,伸手就将榻桌上没做完的针线活拿了起来,一针针专心致志地缝下去。

他进屋时就正看到这岁月静好的一幕,随口问她:“做什么呢?”

顾清霜好似这才意识到他来了,忙起身见礼,继而道:“如今这天忽冷忽热的,最容易吹风受寒。臣妾想着给予显做了个护腰,凉些的时候系在衣服里,护着些肚子,若晌午热了,直接解了便是,比更衣来得方便。”

说着顿声,美眸一转:“正好料子还……还有些富余,就顺便给皇上也做一条。”

他听及此处板起脸来:“原来朕只是捎带着的?那朕不要。”

说完他作势转身就要走,顾清霜一把扣住他手腕,声音愈发绵软:“皇上――”听得人骨头都发酥。

宫中便又回到了顾清霜与盈兰平分秋色的局面。或许是因为她们两个势头太盛,旁人自知差得太远,争也争不过,很有些时日没再见到什么正经的阴谋阳谋。

这样的形式,顾清霜不知盈兰怎么想,总之她是觉得有些无趣。仔细想来,除夕宫宴上晴贵人已被遗忘,盈兰的位份还不如晴贵人,前些日子又同样大有遭圣上厌恶之事,却还能出这样的风头,背后该是有人撑腰的。

她只盼着这缩在盈兰背后的人赶紧露出来,能给这平淡的日子添几分意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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