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司征十郎现在很困惑。
是真的很困惑。
算起来,赤司征十郎大概是川森萤所有朋友中唯一一个知道他具体职业内容的人。
——以祓除咒灵为任务的咒术师。
一个各企业高管、世家族人都心知肚明，却不约而同的隐晦不提的职业。
赤司征十郎最开始也不知道咒灵的存在，只是赤司家家大业大，他年纪不大的时候还没有人嫉恨、对他报以恶意,但是等他稍大一些,那些阴暗粘腻的恶意如跗骨之俎,慢慢缠上他。
咒灵由此诞生。
国中三年级时的帝光篮球部就隐约有咒灵诞生的迹象,他甚至被当时的未成型咒灵所影响，一度逼出了第二人格。
但那时候咒灵还没有缠上他,而等毕业进入竞争更加激烈的高中、步入社会,咒灵出现在赤司征十郎身边的频率就越来越高,甚至几乎扰得他不得安眠。
借由此契机,赤司征十郎在父亲的帮助下拜托了正规渠道的咒术师前来祓除咒灵,慢慢接触到了咒灵、咒术师领域的一些皮毛，同时也知道了川森萤是咒术师这一信息。
因为有咒术师好友，再加上他作为赤司家的长子,他多少能知道些不为常人所知的小道消息。
——比如川森萤有一个儿子,叫伏黑惠。
消息保真，千真万确,赤司征十郎亲眼所见。
当时就是震惊,很震惊。
这个孩子是怎么来的赤司不知道，可能整个咒术界都没人知道,这些年他零零散散的听说过很多个孩子来源的版本。
有川森萤和另一个男咒术师酒后没控制住,男咒术师怀上了川森萤的孩子,带球跑之后默默生下来,等孩子五岁时才抱来和川森萤相认的版本。
有川森萤对禅院家某个人一见钟情,对方却不爱他,生下孩子后哭着去世只留川森萤一个人抚养儿子的版本。
有川森萤其实是个古老家族继承人，但是十四岁的他叛逆追求真爱，于是和身边的朋友春宵一度，并且还让强迫朋友给他生了个孩子的版本。
有川森萤是个地下黑暗科学家，专业研究人体器官，甚至涉足人体实验，大胆改造自己的身体之后，给朋友生了个儿子的版本。
甚至还有川森萤其实不是人类，他不想一个人在这世上独自寂寞所以有丝分裂出了一个儿子的版本。
……最后一个简直让人直呼好家伙，赤司征十郎都不知道编这个版本的人到底在想些什么。
不过不管是哪个版本，都没有否认川森萤有个儿子叫伏黑惠这件事。
伏黑惠也是咒术师，这么多年川森萤都没跟他们说过他已经结婚有了孩子，大概就是顾忌到伏黑母亲那边，以及伏黑惠本人是咒术师。
川森萤不想说，赤司征十郎自然也没有特意询问过，也没有特意告知过其他人这件事。
——直到他今天刷到了黄濑凉太发出来的合照。
没点开图片的时候他以为黄濑凉太是遇到了伏黑惠，还思考了几秒钟对方是怎么在茫茫人群中认出伏黑惠是川森萤儿子的。
毕竟虽然说这两个人是父子，但川森萤和伏黑惠不止姓氏不同，长相也毫无相似之处。
[黄濑凉太：偶遇旧友的儿子！中也是个超级棒的好孩子呢！简直和以前的小川森一模一样，瞒这么久也太过分了！（猫猫生气表情包）今天也不想工作
（合照JPG）（合照JPG）]
赤司征十郎点开照片，顿住。
赤司征十郎放大照片，仔细对比，最终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赤司征十郎：“？”
不能说是毫不相干，只能说是一模一样。
就凭这张脸，就没人敢信这孩子和川森萤没有血缘关系。甚至此时赤司自己都对自己的记忆产生了怀疑——
难道伏黑惠长到一半突然就很像川森萤了吗？！
要不然也没办法解释，照片上这个小孩简直就是川森萤缩小版，总不能是他真的去做有丝分裂了吧？？咒术万能到这种地步了吗？？
……赤司征十郎有一点心动。
他暂且按捺住，再往照片另一边一瞥，看到正牌儿子伏黑惠正一脸无奈的坐在川森中也身旁，无形从透露出了一些纵容，就像是哥哥宠溺调皮弟弟。
赤司征十郎：“……”
两个崽？
但是川森萤只有伏黑惠一个孩子吧？应该只有一个吧？两个的话不可能这么多年一点消息都没有啊！
于是赤司征十郎非常困惑地打字回复：……他的儿子不是旁边那个黑头发的小孩吗？随母姓，叫伏黑惠的那个。
回复完，他再一次点开照片，那些本来被他认为是无厘头小道消息的各种版本孩子来源猜测反反复复在他脑海里沉浮。
……难道是他们夫妻一人生了一个？咒术师的咒术已经能做到这种事情了吗？
黄濑凉太丝毫不知道网线另一头的赤司征十郎产生了什么可怕的联想，他现在只觉得那句话像是一把冰冷坚硬的锤子，在赤司征十郎地挥舞下给了他当头一击。
整个人都懵了。
——伏黑惠小朋友也是小川森的儿子。
这河狸吗？！这可能吗？？瞒着他们这群朋友生了一个就算了，现在还有第二个？？
而且伏黑惠怎么看都和川森萤长得不像啊！
黄濑凉太握着手机刷新了好几遍，看到赤司征十郎非常笃定地肯定了伏黑惠是川森萤儿子的这一事实。
黄濑凉太再一次陷入沉默。
……这、这怎么可能呢？伏黑惠怎么看都至少15岁，是该上高中的年纪了，这样算下来就完全不对了啊！
如果真是这样，那不就代表川森萤十一岁的时候就——
黄濑凉太：“……啊。”
“……从各种意义上来说都很厉害呢，小川森。”
黄濑凉太只觉得脑子乱成了一团浆糊，捞出里面被冲泡的粉末仔细一看，全写着“震惊”“厉害”“怎会如此”这几个字。
川森萤缓缓地：“？”
怎么感觉事情有点不对？黄濑这眼神什么意思？他怎么突然背后一凉？？
伏黑惠接收到黄濑凉太偷偷摸摸看过来的，带了些惊讶和调色盘一样复杂的眼神，面无表情低着头喝了一口咖啡。
虽然不知道他看到了什么，但是伏黑惠感觉今天之后，奇怪的流言蜚语又增加了。
黄濑凉太最终也没好意思当着两个小孩子的面把内心的困惑问出来，更不好意思打听川森萤老婆是个什么样的人。
毕竟很有可能是二婚二子，那当面问孩子这些就显得太失礼了。
他扫过外面张贴的海报，灵机一动：“对了！说起来最近有一部电影还不错，要一起去看看吗？”
未来的电影！
川森萤顿时心动，但是和知道他来自过去的伏黑惠看就算了，如果和这些没有涉足过里世界的朋友看……
万一电影看着看着，他就和未来的自己互相交换，到时候黄濑凉太往旁边一看，儿子变爸爸，这岂不是很尴尬？
虽然面对这种地狱场景的人是未来的他……还是对自己好一点吧，未来的自己已经有了一个隐婚多年的老婆和12岁的儿子，就不要再让他面对这种社死场面了。
但是还是心动！毕竟这可是十二年后的电影！
伏黑惠瞥了他一眼，看到了十四岁川森老师眼中的跃跃欲试，但是很快又担忧地克制住了，仿佛一只被主人勒令他回来前不能吃饭的哈士奇。
伏黑惠：“……”
伏黑惠成熟地叹了口气，礼貌地和黄濑凉太、紫原敦告别后，带着川森萤走出了甜品店，站在街边上网查了查电影院的地址。
川森萤看他不动，问道：“怎么了？”
手机屏幕在川森萤面前晃了晃，伏黑惠平静道：“走吧，去看电影。”
川森萤：“……！！！”
川森萤：“惠惠，你是神吗！”
伏黑惠：“……请不要用叠词叫我，又不是三岁的小孩子。”
电影院离这里有些距离，但是离开场还早，于是两人边逛街，边往电影院那边走去。
途中，伏黑惠贴心得像不漏风的小棉袄，川森萤甚至一度怀疑伏黑惠和未来的自己之间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
他捧着奶茶，陷入了长长的纠结中。
十二年后的自己也没有禽兽到对比自己小这么多岁的人下手的地步吧？
……应该没有吧？
电影院门口，川森萤看到了那部据说很火的电影宣传海报。
川森萤：“……立于万千蛤蜊之上？”
这个蛤蜊让他有了一点非常不妙的联想，但是天下蛤蜊那么多，应该也不是他想像得那个样——
看了半个小时电影后的川森萤：“……”
尼玛！就是他想象的那个样子！
蛤蜊！你们在干什么啊蛤蜊！
这个电影的剧情非常简单，大意是废柴少年为御三家继承人，被家主送来的侏儒老师悉心教导结识万千同伴经历千难万险后成功继承家族——
彭格列，你们不如下次直接把名字写脸上：）
川森萤看着主角再一次左腿绊右腿摔得四脚朝天，面无表情地遮住脸，捂住笑痛的肚子忍得十分难受。
救命，第一次见面他是真没看出来沢田纲吉居然是这样的人哈哈哈哈哈哈！
因为场面一度非常欢乐，为了为了回去以后看到他们不笑出来，川森萤决定出去缓缓。
站在洗手池边接水泼脸冷静了一下，他撑着洗手台，哀叹了一声。
算起来只过去了一晚上零几个小时……但是怎么感觉像过了一个月那么疲惫？
正感叹着，洗手池边的小咒灵磨磨蹭蹭地赖着他的手，努力地往他肩上爬。
川森萤低头看了一眼，一指头戳翻四脚咒灵，抬头巡视了一圈，困惑地自言自语：“这里咒灵怎么这么多？难怪一进来就闻到一股香味。”
洗手池一个，墙角一个，天花板一个……很有一种咒灵批发市场的气质。
话音未落，眼圈红透的女生哽咽着从他身边路过。
川森萤：“……说起来，电影院的确会积累很多负面情绪呢，有咒灵也不奇怪。”
四级咒灵几乎无法对人类造成危及生命的伤害，不过留着总归是个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