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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 奔赴维斯特华(1 / 2)

华婕一回到宾馆,就四仰八叉倒在了床上,累的一闭上眼,数10个数就能睡着。

方少珺正坐在灯下练笔,看见她后皱了皱眉。

见华婕似乎要睡着,她终于忍不住,走到床边,用膝盖顶了下她小腿:

“起来洗澡,这样穿着衣裳扎着头发睡一宿,明天早上更累。”

华婕倒在床上哼哼着扭动,十分不愿意。

方少珺伸手拽着华婕小手硬将她薅起来:

“你再不睁眼睛,我掐你了啊。”

“不想洗澡……”华婕睁开眼,坐的歪歪扭扭,哀怨看向方少珺。

“快去!”方少珺在华婕肩膀上用力打了一巴掌,随即拽起少女就将她推向浴室。

帮华婕关门前,她盯着华婕一边挠头发一边拉裙子侧面拉链的可怜模样,郑重问:

“你设计的衣服,什么时候也送我几套吧。”

“你会穿吗?”华婕忽然抬头看过来,一下子来精神了。

“……”方少珺被她那双突然亮晶晶的眼睛看的心里一慌,眼神不自觉转开,“你送,我就穿穿咯。”

“那我做一款送你一套。”华婕笑着脱掉小洋装,露出里面的打底秋衣和体型裤,白日里精致小公主的造型瞬间崩溃,接地气的有点过分。

“……”方少珺余光扫见华婕大大咧咧开始脱衣服,忙帮她关上浴室门。

劲松到底是什么水土,居然能养出华婕这样矛盾的人。

时而精明,时而憨憨。

20分钟后,华婕就飞速洗好澡走了出来,她甚至还吹了头发。

少女穿着睡衣,披肩发蓬松的散着,整个人先出一丝小萝莉般的孩子气。

“你过来。”方少珺朝着她招了招手。

“你怎么对我呼来喝去的?”华婕不悦,但还是乖乖朝着方少珺走了过去。

方少珺并不搭理她的反抗,而是指向窗外树下道:

“你看那是不是钱冲?”

华婕仔细一看,“可不就是钱富贵嘛。”

“我看见他捏着根烟,已经在那儿转了快十分钟了。”方少珺道。

“他是要上吊,在寻找合适的树吗?”华婕盯着下方的钱富贵,皱眉问。

“你毒舌起来怎么比钱冲还致命?”方少珺。

“跟少珺姐姐也就不相上下。”华婕嘿嘿一笑,她今天赚大钱钱了,好开心,话贼多。

“估计是真的有心事。”方少珺皱眉。

“……”华婕听着这话,眼珠忽然转了转,然后直起身不可思议的看向方少珺。

这是那个傲慢的自扫自家门前雪,不顾他人瓦上霜的方大小姐吗?

这人不是谁都看不上,谁都不搭理吗?

怎么居然关心起钱串子来了?

方少珺与华婕对视后,又看向窗下,拿脚踹了下华婕脚侧:

“你下去看看他,别没人看着,在北京出了事儿。”

“你怎么不去?”华婕问。

“你嘴皮子不是贼利索吗?我下去能干嘛?跟他对骂吗?”方少珺皱眉。

“……”华婕竟无话反驳。

方大小姐对自己的定位认知还真清晰。

“好了,我去看看他。”华婕又探头向下望了眼,跑出去裹上羽绒服,光着脚穿上棉鞋就跑了出去。

方少珺见宾馆房门关了,才又朝窗外望去,眉心紧缩,眼神中透出几分担忧。

这个小王八蛋,忽然露出这种要死不活的样子,吓唬谁呢。

……

宾馆院子里,墙根树下,钱冲一个人皱眉围着树一圈一圈的转悠,吹着冷风。

拐过大楼时,华婕裹紧羽绒服,望见钱冲正低着头望自己的鞋。

她想起拍卖会时他流泪的样子,抿起唇,走路时故意顿脚发出声音,引起了他的注意。

钱冲抬头看过来,一向情绪激昂的少年什么都没说,难得的沉默内敛。

“一下子赚太多钱了,烧得慌吗?”她在跟他隔半米的地方停下,靠在建筑墙上,问他。

这个年代还不流行一步一个路灯,左右看看,黑黢黢的都是楼影树影,风一吹鬼气森森的直瘆得慌。

“……”钱冲又望她一眼,仍不讲话。

华婕伸长了脚,踹了下他小腿,又开口道:“方少珺在楼上看到你,担心的睡不着,你到底怎么了?”

“?”钱冲皱起眉,仰头望去,立即捕捉到顶上一扇亮着灯的小窗上一个人影闪过,快速躲了起来。

“……”他抿了抿唇,又望向华婕,正对上她那双清凌凌的眼睛,里面果然包含着担心情绪。

忽然想起自己在他们这帮同学面前发过疯,也算一起经历过很多事了,心里绷着的弦一松,便忍不住开了口:

“有钱了,想离开家自己生活。”

“……”华婕问:“又觉得舍不得吗?”

是跟家里人有矛盾吗?

他家里很有钱吧?是怎样的矛盾呢?是不是导致他躁郁的原因?

“……舍不得我妈。”少年沉默了一会儿才接话,面目隐在树影里,不辩神色。

“带走呗。”华婕道。

外人的回答,总是特别果断,不纠结也没有顾虑。

钱冲转头朝她看了一眼,眉头紧锁。

又沉默半晌,他自暴自弃的缓慢道:

“我爸平时挺好的,可他一喝酒就……打我妈。

“他又总是喝酒,各种场合需要喝酒……

“我妈也是有钱人家的女儿,不念书后就嫁人做家庭主妇,一天班没上过。

“我家有钱,但我妈不喜欢有别人在家里,大多数家务事都是她亲手做。

“但亲手经营的生活环境,对她来说一点也不安全。”

“……”华婕眉头随着他的话越皱越紧。

在这个年代的北方,几乎人人喝大酒。

尤其逢年过节,什么‘你不喝就是不给我面子!’‘哪有长辈敬酒不喝的?干了!’‘喝!你是不是瞧不起我?全喝了!’‘感情深,一口闷!’之类的劝酒话极多,仿佛对方如果不喝酒,就是自己杀父的仇人一般。

这种酒文化源于古代,曾经饭都吃不饱,酒更加紧俏,来客人用酒招待,展现的是主人家的热情,要让客人喝醉了,那才是至尊待客之道。

可现在时代不同了,大家都能吃饱了,酒已经没有那么珍贵了,这种酒文化却逐渐变了味儿。

后来国家甚至要颁布如果同桌饮酒的人中有人丧命,全桌人问责的律条。

虽然再过十几二十年,新一代的年轻人喝酒和抽烟的都大大减少,但这一代人要戒烟戒酒却难上加难。

多少家庭因为这两样变得残缺,又有多少人的不幸来源于烟酒啊。

“小时候我不懂事,我妈挨打我就跟着哭,哭完了就忘了。

“长大后,我就……”痛苦。

可是又能怎么样?

“……”华婕。

“今年我开始跟他对抗,过年时甚至跟他打起来……”钱冲越说越烦躁。

“你妈对不喝酒时的你爸还是有不舍,是吧?”华婕问。

“……”钱冲没说话,默认了。

“对你妈来说,无论是你爸不喝酒时的好,还是喝酒后的不好,这么多年了,可能都习惯了。”华婕叹口气。

这个年代有句老话,叫‘宁拆十座庙,不悔一桩婚’,就算夫妻俩打上天,亲朋们还是会说一句‘为了孩子,忍忍吧’‘算了,凑合凑合一样过’,上一代人好像都习惯了‘熬’和‘忍’,又总是被教育要为别人活,为孩子活,为父母活,为丈夫活……

“老一辈的观点里,还有为了孩子有一个完整的家,不能离婚的老思想。

“以及离婚会被人说三道四的社会舆论压力。

“可是不断的被打,不断不断的被打,她真的要这样过一辈子吗?

“以后你上大学了,不在家住以后呢?

“将来你要娶妻生子开启自己的人生,她继续跟着你爸提心吊胆的生活,只寄希望于你爸不喝酒吗?”

华婕望着他:

“她现在还年轻,四十左右,人生还可以做选择,还有力气再去折腾折腾。

“她应该挣脱习惯,去好好想想是不是要继续这样过一辈子,然后在你离家后,独自面对那个酒前是人,酒后是魔鬼的丈夫?”

“……”钱冲眼眶开始泛红,腮帮子微微鼓起,显然在忍耐。

忍耐愤怒,忍耐痛苦。

华婕想伸手拍拍他的背,想了想又忍住了,只继续道:

“而且,她也不能把‘为了孩子才不离婚,才继续忍受挨打’这样的责任强加给你,你不需要她这样付出,也没有义务承担她悲惨的人生。

“现在你有钱了,金钱上可以不依靠任何人了。

“如果你觉得这是个时机,就果断的在当下,自己重新做一次选择,也让你妈妈重新做一次选择吧。

“未来人生还很长呢。”

华婕说罢踢了踢面前的石子,然后抬头望向钱冲。

“……”少年低头怔怔望着前方树根。

“……”华婕将方才踢蹬的石子踩在脚下,走过去从他兜里掏出一盒烟,不给他反抗的机会,转身默默离开。

留下钱冲站在斑驳月影中,久久的深思。

……

……

华婕裹着羽绒服跑回去,冻的嘶嘶哈哈的。

北京冬天大半夜的室外,她这个劲松人,穿着睡衣套羽绒服,也还是扛不住的。

才拐出电梯,忽然一道人影过来擒住她,吓的华婕一哆嗦,差点半夜惊魂尖叫,还好及时认出是沈墨。

“你大半夜不睡觉,出来吓人干什么?”华婕一边拍胸口,一边问。

沈墨目光微垂,便瞧见少女羽绒服敞开,小手一下一下拍在睡衣胸口处,衣裳莫名在波浪般颤悠。

几秒后,他忽然明白过来,颤的不是睡衣……

他猛地转开视线,揪着她手臂将她转到无人的楼梯间,不高兴道:

“你大半夜不睡觉,跑下去单独跟那个男生干什么呢?”

“怎么?那个位置是什么聚光灯追逐的宝地吗?怎么所有人都能看到?”华婕挑眉。

方少珺看到了钱冲在那儿,沈墨又瞧见她和钱冲在那儿。

“那人谁啊?”沈墨抱膀顶着门,低头居高临下的瞪她。

一副‘你要是敢早恋,揍死你’的凶相。

“钱冲啊。”华婕理所当然说完了才反应过来沈墨脸盲,“钱串子心情不好,方少珺担心他出事儿,让我下来劝劝他。”

“方少珺怎么不自己下来呢?”沈墨不认同。

“关键只有你学生我,才口灿莲花,劝的动人嘛。”华婕解释道。

沈墨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听到不是张大业之类的,他方才积攒的火气总算消退许多。

“明天我爹就要带着他们走了,接下来几天你有没有安排?”沈墨问。

“嗯……我们先去一趟维斯特北京总部,然后……随心所欲四处浪怎么样?”一想到可以玩,她又笑起来。

“就是说,怎么玩,你根本没安排是吧?”他问。

说什么带喜欢的人四处旅游,做好攻略,不让男朋友操心,只让男朋友享受这种话,果然是撒谎的吧!

哼!

“我明天就安排!”华婕在沈墨的瞪视中警惕的站笔直,举右手表决心。

“哼,回去睡觉吧。”他转身拉开门便走。

还是他来安排吧。

“那~晚安~”华婕跟着走出来,拐向另一边自己方向时,笑嘻嘻小声道。

沈墨没有回头,只抬臂示意他听到了。

回到自己房间,华婕推开门锁上门,立即听到方少珺道:

“你好几分钟前就跟钱冲道别了,怎么这么半天才回来?”

“啊……就走的慢了点……”华婕忙解释。

咦?

怎么感觉管她的人这么多呢?

……

……

华婕跟方少珺解释了下钱冲的情况,两个人各自叹息一声,才熄灯睡下。

隔日一大早,沈佳儒有些不放心的将小徒弟交托给儿子,跟赵孝磊带队离开北京,踏上回劲松的路途。

华婕跟沈墨续房,然后打电话联系维斯特那边过来接人,一边等维斯特的车,一边跟大队人马道别。

来接华婕的,还是接机那天的配置。

市场部的主管陈彤已经知道华婕三幅画拍卖总额超过100w的事了,请华婕上车时,声调都不自觉更添了几分尊重和小心翼翼。

年纪轻轻就这么能赚钱,前途不可限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