厅堂中一时寂静无声。
片刻,还是谢容与道：“所尹四姑娘当年漱石之名送去顺安阁的画作，最终是被岑雪买去？”
尹婉点点头。
“父亲一去杳无音讯，我不知道该怎么找他,一直等到是年九月,岑雪找到我。他说他知道我是漱石，在顺安阁买我的画作,就是为等我去结银子时见我一面。是他告诉我,爹爹用四景图换一个洗襟台的登台名额，他还说……”
尹婉一时更涩难言,沉默许久才续道，“他还说,爹爹已经冤死在洗襟台。他随后交给我一幅画,让我把画收好,他说,等朝一日,朝廷来查爹爹的冤情,我就把这画拿出来，它会指证据所在。”
尹婉说着，步去厅堂左侧的柜阁,取出一个扁长的木匣。
木匣里一个卷轴，卷轴徐徐展开,映入眼帘的是一副山雨中的亭台。
“这画的走笔我一眼便认得出，确是我父亲临终所作不假。”尹婉道,“岑雪交给我这幅画后就失踪,这些年我再没见过他。”
众人都朝尹婉手中的画作望去。
可是这画瞧着平平无奇，山雨朦胧得几乎与亭台连成一片，哪里会暗藏什么线索？
这时,谢容与眸光一动，“这是一副覆画？”
尹婉点点头：“殿所料不错，这幅画，正是可罩在四景图上的一副覆画。”
吕东斋的《四景图》是由一副底画四副覆画组成的，底画与每一幅覆画相结合，便形成新的景。
尹婉小时候，沈澜常常画覆画，在《四景图》上变出猫儿狗儿来逗她开心。可说，《四景图》的底画是什么样的，沈澜早就铭记在心。
卫玦道：“也就是说，岑雪最后交给四姑娘的只是覆画，想知道他留的证据，一定要找到东斋先生的《四景图》真迹不可？”
尹婉点点头：“大人说的不错。”
章禄之道：“可是，岑雪想留揭发曲不惟的证据，为什么要这么麻烦呢？非要让沈先生画一副劳什子的覆画？他就不能直接一点吗？还沈先生，他摆着死得蹊跷，你当年难道一点没查？”
“然查。”齐文柏道，“此事还是由在来说吧。诸位还记得沈先生怎么遇难的吗？”
青唯道：“师父去医帐中帮忙，遇到沈先生，后来军卫巡帐，师父避去帐外，隔日再去，沈先生已经被毒害身亡。”
齐文柏点头道：“正是，所沈澜的死因，说古怪也古怪，说显也显。”
“当夜岳小将军离开医帐，并没走远，他就藏在附近的一株树上，可说一整夜，他都盯着帐子的。那帐子除巡夜的军卫，当夜再没任人出入。”
换言之，害死沈澜的，只能是这几个巡夜的军卫。
齐文柏道：“洗襟台坍塌后，先帝很快到陵川，柏杨山一带的巡防彼时已经全权由枢密院接管。沈澜所在的医帐，是因为伤患太多临时搭建的，用来安置伤情不算严重的人。饶是如此，所医帐、营帐的巡防，都得听枢密院统一调派，这说什么？”
齐文柏说着，不等众人回答，径道，“说真正想杀沈澜的人，在枢密院中。”
想想也是，沈澜一个清白士人，能跟巡夜的无名将卒什么仇？想杀他灭口的，是当夜调派那几个将卒去医帐的人。
齐文柏道：“眼昭王殿已经查到曲不惟，所事端是一目然。当年曲不惟利欲熏心，委托岑雪贩售洗襟台登台名额。洗襟台坍塌后，曲不惟唯恐事情败『露』，欲杀岑雪灭口，并将所的罪责推到他身上。岑雪料到曲不惟的心很早就给想好退路。他先暗中救沈澜，请他画一副四景图覆画，并这副覆画为线索，指曲不惟的罪证。将沈澜安置在临时搭建的医帐，这事八成就是岑雪干的，否则凭曲不惟的手腕，沈澜活不那么久。不过岑雪这么做，并不是为救沈澜，他只是在给争取时间，待沈澜给画作，很快被巡夜的军卫找到，于是就当夜军卫毒害沈澜的事故。”
“可是，”齐文柏说着一叹，“对于当时的我和岳小将军来说，几乎是眼一抹黑的，我不知道曲不惟，不知道士子为会死。我知道的只是，枢密院中人在行悖逆之事，诸位当知这意味着什么。”
卫玦点头：“枢密院既然负责柏杨山一切巡防调派，他负责的就是所人包括帝王的安危，尤其在当时，玄鹰司的指挥使大人被处斩，玄鹰司上被问责，一旦枢密院负责的巡防出岔子，威胁到帝王，『乱』的就不只是一个柏杨山，说不定会波及整个泯江南，乃或是……天。”
“是。”齐文柏道，“所在当时，我和岳小将军更不敢轻举妄动。那几日我二人真是草木皆兵，每一次兵卒的调派、异常的轮值，都会引得我二人枕戈待旦。就在这时，上溪传来一个消息……”
青唯听到这里，眸『色』微黯：“竹固山山匪之死。”
“不错，竹固山的山匪一夜之间死伤殆尽。”齐文柏道，“其实我接到的消息很简单，称是上溪县竹固山山匪作『乱』残害百姓，朝廷已派兵尽数剿杀。剿匪令朝廷一年就，这算是按规矩办事，当时陵川因为洗襟台坍塌『乱』得不成样子，与之相比，这则消息几乎是不值一提的。只是，我和岳小将军因为知道枢密院异，任一次将卒调派，我二人都格外在意。我直觉竹固山山匪之死不简单，商量后，我决定分头行动，由岳小将军去竹固山一探，我往东安，查访沈澜之女的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