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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86 章 弟弟(2 / 2)

他接过钱包,用里面的零钱把糖都买了。结账的时候,老板将手机给他,他熟练地插卡,就站在人流如织的街边,打给了和尚。

和尚半天才接,问:「哪位?」

苏鹤亭吹了个长长的口哨。

和尚顿了顿,立刻反应过来,抱住电话大叫:「苏……臭小子!」

他那边似乎不太方便,一阵窸窸窣窣后,和尚把声音压得极低:「你现在知道打给我?!昨晚跑的时候头都不回!」

苏鹤亭说:「那当然了,谁跑的时候还回

头?」

和尚被他的话哽住,换了个姿势,仍旧小声说:「你在干吗?」

苏鹤亭把新买的糖一颗颗塞进纸袋里,道:「在逛街,突然想起你和大姐头,这几天疏于问候,于是打过来问问你们。」

和尚说:「你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吗?」

苏鹤亭封住袋口,语气轻飘飘:「知道啊。」

和尚为他的漫不经心着急上火:「今天委员会一直在开会,卫达就坐在里面,总督也在里面,都在——」他声音不自觉提高,又赶忙压低,「你还逛街?别逛了!」

苏鹤亭说:「逛抓我,不逛也抓我,反正都要抓我,我还是再逛一会儿吧。」

他把纸袋给谢枕书,谢枕书朝左看。左边是杂货店设置的小镜子,巴掌大小,能照到对面的街巷交汇点,只是很模糊。

似乎有可疑的人在附近。

电话里和尚正在讲话:「……皇帝一死,交易场天下大乱,你知不知道……」

苏鹤亭比划出一个「三」,这是在问可疑人的人数。谢枕书摇头,还盯着镜子,像只准备狩猎的雪豹。

和尚说:「会从昨晚开到现在,等通缉令投放出去,你就真回不了头了……」

苏鹤亭打断和尚的话:「钱警长在吗?」

和尚没回答,苏鹤亭继续说:「钱警长叫人开枪打死皇帝,不就想要坐收渔翁之利?如今交易场乱了,他高兴还来不及。至于回不回头,和尚,你扪心自问,刑天需要我回头吗?」

这是和尚一直在回避的问题,在他嘴里,刑天是正确的,可在他心里,他已经有了别的答案。于是他一边听从命令追捕苏鹤亭,一边又不断放过苏鹤亭。正如这通电话,他应该从头到尾保持沉默,以免透露刑天的消息,可是他把位置都说出来了。

苏鹤亭说:「我是被选中的替罪羊,你心知肚明,大家都心知肚明。被通缉有什么好怕的?我当通缉犯又不是一天两天了。」

可疑人越来越近,苏鹤亭最后说:「要不你去劝刑天回头吧?那样更靠谱一些。」

他没等和尚回答,就先挂了。手机拆了卡,随手扔进垃圾桶。

此刻正是午后,太阳晒在路面上,来往的基本都是拼接人。

谢枕书拎起纸袋,揽住苏鹤亭的肩膀,把猫换到了靠里的位置。两个人钻入人潮,他道:「六个人。」

苏鹤亭余光没扫到,问:「武装组?」

谢枕书道:「拼接人。」

他们没打算和对方交手,那不仅浪费时间,还容易打草惊蛇。只要来的是拼接人,就代表其背后的势力是卫达或交易场,总之不会是刑天,因为刑天的武装组不招拼接人。

在这样短暂地碰面后,对方很快就失去了目标,比起7-006和谢枕书,他们显然不是专业的。

两个人脱离跟踪,从巷子里绕到旧居民楼附近,蝰蛇正在这里守门。

「叮咚,」苏鹤亭模仿门铃声,「开门。」

蝰蛇没表情:「不用摁门铃,这就一破铁门,没上锁。」

两人入内,蝰蛇把铁门踹上,再挂上铁链。这里苏鹤亭也没有来过,他打量周围,已经没人住了,楼顶褪色掉皮,歪歪斜斜,一副随时会塌的样子。由蝰蛇带路,他们一直走到头,下了台阶,是锈迹斑驳的门。

苏鹤亭问:「暗号有没有?」

蝰蛇上去「哐哐」叩响门,道:「我是苏鹤亭。」

门立刻打开,没有任何难度。

苏鹤亭:「……」

这个工作室和福妈在破桶子巷里的类似,只是大了许多,据说是因为福妈以前救的人太多,不得不把空间

扩到这个模样。

小泡泡滑到门口,撞到谢枕书的腿,喊:「人来啦,人来啦!」

它今天很高兴,「v」表情就没有变过,被谢枕书拎起来也不害怕,抱着小铲子一个劲儿地眨巴大眼睛。

谢枕书正欲向里看,佳丽却从杂乱堆积的模型中滚了出来。她面色铁青,说:「快关门,有危险——」

苏鹤亭一惊,道:「什么危险?!」

里面一声炮响,周围的杂物轰然倒塌,扬起一室的灰尘。苏鹤亭滚得快,挥开烟灰,见隐士直挺挺地躺在工作台上。

「你死啦?」苏鹤亭说,「隐士!」

隐士道:「我没死!我……哎哟,快阻止它,它要把大家全炸死了!」

烟灰散去,正中立着小医师。它的机械臂切换成了炮筒,正在自动升级。

「你好,」它调高音量,「你们好,我叫医师,我不是坏机器。」

隐士被固定在工作台上,还插着连接线。他眼珠子乱转,瞅向医师,说:「是是是,你是宇宙无敌好机器。弟弟,不是,哥哥,我叫你哥哥怎么样?哥哥,你把炮筒放下……别开炮!!!」

医师的机械臂完成升级,各并出两只小炮管,比福妈的还要夸张。那蓄能光点一亮,它就会亢奋,朝四面「嘭嘭嘭」地持续开炮。

「糟了,」医师电子眼狂闪,「我不能控制炮筒。阿弥陀佛,我要变成坏机器了!」

它把四面墙壁打得全是炮痕,好在福妈对这里做过改造,让楼不至于塌,声音也传不出去,否则他们早暴露了。

蝰蛇也怕人听见,把门关死,因为慢了一步,被医师的红点「嘀嘀」瞄准。他「操」一声,屁股后面像放鞭炮,被医师打了一路。最后他撞飞纸箱,滚进一堆模型里。

「妈妈,能不能关啦?!」隐士挣脱不出来,「我晾在这里很容易被打!」

福妈退后两步,倒是淡定很多,说:「着急什么?还没有打中,打坏了我修。」

医师的蓄能光点又闪,它机械臂抬升,猛轰一通。许是福妈调整过,它的炮筒能量惊人,机械臂却很稳,和以前慌手慌脚的模样天差地别。

「这是刑天技术,」医师一板一眼地念着武器介绍,忍不住发出疑问,「打扰一下,各位,刑天是谁?」

它芯片受损,记忆缺失,对刑天很陌生,连小泡泡都不认得。重启介绍里除了「医师」这个名字,什么都没有。

隐士说:「刑天是……你回来我就告诉你!」

医师脑后拖着长长的连接线,它腾出一只手抓脑袋,表情很无辜:「抱歉啦,我不会操作。」

隐士说:「你掉头!」

医师理解有误,把脑袋掉转过去,抱着炮筒,期待地问:「是这样吗?」

那炮筒直直地对着隐士,隐士说:「不不不是,你回、回……」

他情急间竟然咬到了舌头,看那炮筒逐渐变亮。

隐士惨叫:「别对着我……啊!

工作台骤然一震,被谢枕书踹向墙壁。隐士飘过炮光击打的位置,和移动工作台一起磕到墙壁上。

医师的注意力都被谢枕书吸引了,炮筒还在发亮,就在这时,它的机械臂微沉,被人踩住了。

苏鹤亭说:「逮住了!」

他用纸箱罩住医师的脑袋,医师吓了一跳,道:「别用枪打我,拜托,我不是坏机器!我可以给你们唱歌,还可以向你们忏悔!」

它看不清方向,异常害怕,机械音高高低低的,像是哽咽。不知那晚与人类的相遇在它意识中留下了怎样的烙印,也许它永远不懂,被背叛的是它,它没有做错任何事。

苏鹤亭手快,把医师的自动模式关掉了。那些炮筒顿时收缩,切换回普通的机械臂,垂落下去。

「唱歌吧,」苏鹤亭弹了下纸箱,「你有当歌星的天赋。」

「我没事,」医师定在原地,受宠若惊,「我没事!你人真不错,我还是头一回听见别人夸我有天赋。等我清清嗓子,咳咳,你想听什么?我会唱……」

它放起?保卫联盟玫瑰之歌?,歌声断续,像从破旧收音机里放出来的,还带着微小的杂音,但它令苏鹤亭回到了下雪天。

隐士备受感动,说:「我觉得自己就是那朵在迎风开放的坚强玫瑰。」

医师道:「真不好意思,刚刚让你见笑了。」

隐士说:「理解理解。」

炮轰结束,几个人皆坐在地上。

隐士还连着医师,他拎着线,说:「实验已知,我们可以同时出现,但是不能断开连接。」

福妈腾出两只机械臂,检查医师,道:「勉强可以用。」

医师被捞起机械臂,像只任人摆布的小鸭子。它电子眼忽闪,听到大家叫福妈妈妈,便也跟着喊:「妈妈。」

它一喊就是好几声,直到把福妈喊烦。

福妈语气凶狠:「干什么?!」

医师说:「我很好,我特别好,我没有受一点伤哦,我觉得我可以派上大用场。各位兄弟姐妹,你们需要我做什么呢?我想想,有了!我会炸办公楼。」

它和以前一样热心肠,不过以前它都是救人的。

苏鹤亭摸摸鼻尖,猜测是福妈改动了医师的设置,把它的医疗资料都换成了袭击方案。

福妈用小锤子敲了敲医师的脑袋,说:「现在还轮不到你们登场,知道你为什么控制不了自己吗?」

「呃,」医师诚心发问,「这是为什么呢?」

福妈说:「因为芯片不在身体里,你们有两个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