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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2、番外七(双更合一)(1 / 2)

第112章

帷幔垂地,灯烛摇曳。

秦冬霖被无声的紧、窒逼得寸步难行,他绷着下颚,低而轻地吸了一口气,耳边是她小兽一样低弱的呜咽,一声接一声。

即使他再后知后觉,也知方才那停顿的一下,意味着什么。

诚然,秦冬霖再如何镇定自若,荣辱不惊,面对宋湫十,骨子里也是个俗人,此时,惊有,喜亦有。

秦冬霖垂眸,俯身,亲了亲她修长的颈,气息滚热:“是不是疼?”

湫十不说话,只是拿沁了泪痕的小脸蹭了下他的下巴。

一种无声的纵容。

从未给过其他人的纵容。

院外下着雪,长风呼啸,秦冬霖看着她皱成一团的脸,冰凉的长指扫过她湿漉漉的眼尾,声音里陡然染上了情、欲的哑:“我不动。”

湫十吸了吸鼻子,两条玉藕似的胳膊环住了他的脖颈,道:“不疼了。”

一个很亲昵的,像是撒娇的姿势。

有那么一瞬间,秦冬霖似乎都以为身体的融合,让曾经的宋湫十回来了。

风雪之后,湫十散着一头长长的发,睡得规规矩矩,长长的睫覆盖在眼睑下,看着十分安静,秦冬霖看了一会,想,若是让三千年前的自己看到这一幕,不知是什么反应。

是终于不用跟在她屁股后面收拾烂摊子而松一口气,还是为她迟来的成长感到高兴欣慰。

说来好笑,彼时年少,他脾气有多臭,宋湫十就有多闹腾,上山下海,无所不能。被磨得不行的时候,他总想着,等她大一些,再大一些,小孩心性随着成长而消散,她总会变得沉稳,大方,安静,成为令人信服的流岐山主母。

可当她真变得安静,沉默,小心翼翼,他却看一次,忍不住皱眉一次。

那个会闹会笑,会撒娇会哼唧,站在昭昭日光中比三月春光更明媚的宋湫十,好似永远只会出现在伍叡的幻境中。

而他,甚至已经很久没看到她笑了。

秦冬霖靠在床榻上,一坐,就是半夜,直到晨光破晓,窗外变成灰青色雾蒙蒙的一片,他才侧首,不轻不重地捏了下她的指尖,道:“我还能不能把你养回来。”

满室寂静,无人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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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秦冬霖唤从侍在屋里摆了一张办事的小几,长廷进来送竹简和奏疏的时候,湫十正捧着书卷,隔一会就看他一眼,直到男人堂而皇之在小几前坐下,面不改色地铺开桌上的纸张,她才轻轻将手里的书倒压着回桌面。

她慢吞吞行至秦冬霖身侧,屈膝坐在软褥上,流水一样的青丝落到腰际,白茶清香很快在鼻尖四散开,即使什么话也不说,也仍惹得案前的人侧目看过来。

“怎么?”秦冬霖搁下才执起的笔,问:“又赶我走?”

湫十与他对视,一双好看的杏眼里春水盈盈,可最擅揣度人心的高位者,只一眼,就能看出里面藏着的央求之意,不多,可就是止不住的令人心软。前段时日,天一亮,她就总用这种眼神看着他,无声提醒他该出门了。

在魔宫,他一个魔君愣是过起了做贼似的日子,总在清晨冷着脸踏出西院,傍晚又踩着雪色回来。

一次两次,三次四次,次次都是为了给乐此不疲前来的伍斐和宋昀诃让路。

“没赶你。”没了鲛珠,湫十的声音不如从前好听,可轻轻柔柔说话时,仍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韵味。

秦冬霖看着那张毫无欺骗性的脸,想,也就是嘴上没说出来了。

又过了一刻钟,罕见的冬日暖阳在魔域上空跃出,湫十终于坐不住,低声提醒道:“他们要来了。”

“来就来了。”秦冬霖眼皮都没掀一下,言语懒散,不以为意。

“会知道。”湫十不敢看他的眼睛,她垂头看着地面,又道:“他们会知道。”

秦冬霖动作微顿,他推开手边的竹简,旋即,手掌落到她纤细的腰、肢上,指腹极有暗示意味地摩挲了两下,感受她不自在的僵硬和轻颤,问:“还疼吗?”

湫十胡乱地摇了摇头。

“床上床下的关系,你说怎么瞒?”秦冬霖看着她:“你愿意无名无分地跟着我?”

他以为会看见宋湫十愣怔的,或是陷入沉思的神情,却没有想到,这一句话之后,她脸色虽然白了白,话语却显得冷静,像是早就思考过无数回一样,“我没关系。”

她慢慢的吐出一口气,像是在说给他听,又像是在说服自己:“只要你、只要你没成亲。”

话音甫落,饶是秦冬霖,也不由慢慢眯了下眼。

他想起从前。

身为主城小公主,宋湫十骨子里的傲气不比他们中的任何一个少半分,即使两家联姻,她也从未有过半分担忧,甚至两人每每发生争执,她的口头禅都是以后要占山为王,多纳几个温柔体贴的侧君。

而如今,她一身骄傲折尽,情愿藏着躲着,不占名分,唯一的底线,好似只剩下不做外室,不做夫妻间的第三者。

“我不愿意。”秦冬霖闭了下眼,清冷冷的瞳孔中沉甸甸的雪色崩开。他脾气向来不好,堕魔之后更是喜怒无常,因而哪怕此刻竭力控制语气,也还是显得有些生硬,他握着湫十的手腕,一字一句道:“我说过,我不提从前,只看之后。”

他连名带姓地唤她,重复道:“宋湫十,我只要以后。”

湫十愣愣地看着他,才看了两眼,就被他伸手捂住了眼,他倾身,亲了亲她的唇,声音柔和下来:“没凶你,只是有些控制不住。”

湫十唇角忍不住往下撇了一下,自从秦冬霖堕魔,她翻过的书不知有多少,知道修为越高,就越容易失控,她深知那样理智全无的情形无法用只言片语轻飘飘带过,相比之下,这样的语调,实在不算什么。

她一点也不怕,她只是很心疼。

“宋昀诃和伍斐都知道了。”秦冬霖道:“后面的事交给我,嗯?”

湫十的睫毛在他掌心中连着颤动了好几下,她忍不住问,声音不难听出忐忑的意味:“我哥……他们怎么说?”

“没怎么说。”秦冬霖将手掌放下来,道:“让我好好照顾你。”

湫十知道他这个人素来会过滤一些自己不想听或者懒得听的话语,而那些,恰恰是她担忧的。她才想接着问清楚,就听外面院子里有了动静,训练有素的女使在门前福身,禀报道:“两位少君到了。”

秦冬霖无声颔首,声线清浅:“请进来。”

湫十顿时要将手从秦冬霖手中抽开,挣动了一下,反而被不动声色握得更紧。

宋昀诃先伍斐一步踏进来,望着这一幕,几乎觉得秦冬霖是要给自己一个下马威。

两人在案桌边的软褥上半坐,伍斐意味深长的目光落在两人交叠的手上,半晌,忍不住啧的一声,意有所指地挤眉弄眼:“心情不错?这脸色,啧,说春风满面也不为过。”

伍斐还是老样子,什么都好,就是话多,才调侃完秦冬霖,他又看向湫十,压低了声道:“我说小十,你们在一起就在一起了,这还特意瞒着哥哥们,是不是有些不厚道。”

宋昀诃给了他手肘一下,皱眉说:“你少说两句。”

片刻后,宋昀诃和秦冬霖,长廷等人在外间议事,湫十在窗牖边看外面的雪景,中途伍斐进来陪她说话,看着外面银装素裹,几乎没日没夜飘雪的竹林,多瞥两眼就索然无味地挪开了视线,低声道:“魔域就这个样,现在还好多了,你才来那会,冷得不行。气温如何,全看沛遗的心情。”

似是突然想起来什么,伍斐无语般地道:“说起来,不止沛遗,我那段时间也很惨,莫名其妙多出来许多事不说,还被秦冬霖拎着对练了两场,明明宋昀诃和伍叡也在,可他偏偏只逮着我一个人打,打完了我第二天还得爬起来给他干活,你说折不折磨人。”

湫十在伍斐面前要放松一些,她听完,问:“你得罪他了?”

伍斐捂额叹息了一声:“我开始也纳闷,琢磨了挺长一段时间,直到见了沛遗,才终于懂他逮着我发什么火。”

“我带你回来的时候,不是不小心让沛遗伤了你的手么。”

“我简直都找不到话来形容他,心眼比针尖都小,斤斤计较还使阴招。”

“他从前就总是这样,就他一个人能凶你两句,别人稍微惹你一下,就要尝一尝被毒打的滋味。”

他说话的语气叫人忍俊不禁,湫十忍不住笑了一下,小声道:“你小心被他听到。”

说话间,谈完事的男人伸手拨开阻隔视线的珠帘,清脆的响动过后,他斜倚在门槛边,视线落在湫十尚未压下去的唇边。

自从她到魔域,统共只笑过两次,两次都是在伍斐面前。

伍斐和宋昀诃待了没多久就离开了,出去前,伍斐还刻意叮嘱:“我们先走,你晚点跟过来。”

秦冬霖无声颔首。

湫十没问他要去哪,去多久,做什么,她安安静静地站着,像一个晶莹剔透的雪娃娃,看着安静而美好,只有那双眼睛还能依稀分辨出零星半点从前的影子。

秦冬霖伸出长指,点了下自己的唇。

湫十愣了下,旋即踮起脚尖,却只触碰到他棱角分明的喉结。

“怎么就不对我笑。”男人的音色好似天生带着一股凉薄的意味,可此刻说出来,却莫名带着点亲昵意味,再加上他那张矜贵的脸,十分勾人。

湫十有些不自然地抿出两个小梨涡,低声道:“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