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腌海雀(比最下作的流氓还荒唐...)(1 / 2)

张团长心直口快,说:“思雨,古月当初在北城可是有名的大作家,没证据咱们不能乱说。”

冯家人皆是一脸嘲讽,冯父幸灾乐祸:“见了鬼了,胡茵不过一娘们……”

祁局长语声威严:“老同志,冰心和萧红也是女同志,但她们当时登在报纸上的时评文章在战争中起到的作用,跟上阵杀敌的战士们是一样多的,主席曾有诗云……云……”云不出来了。

冯竹接话:“纤笔一枝谁与似,三千毛瑟精兵。阵图开向陇山东。昨天文小姐,今日武将军。”

张局长拍桌子:“对对对。这就叫文人一枝笔,胜过武将军。”又说:“冯竹很有文化嘛,出口成章的。”

冯竹笑:“哪里,我就一小保姆,是我伺候的老领导时常背诵,我听来的。”

方主任把话头拉回了主题:“既思雨这么说,肯定有证据。”

而关于胡茵和万尼亚上校的恋情,是不能明着说出来的,而且只有他一方的通信,从证据琏来讲还不算完整,但可以先给公安局呈交一部分。

陈思雨掏出信件,上面有自己用铅笔翻译的原稿。她说:“这位来信的苏国专家万尼亚上校跟我继母曾经是笔友,而从我翻译的这些手稿中,你们应该能看得出来,他对战争时局的观点,跟作家古月非常像似。至于别的证据,目前我还没有,得等过一段时间才能提交。”

方主任手敲着桌子,看祁局长:“让报社再找一找古月同志的文章原稿吧,我这儿还有几份胡茵的手稿,咱们对照一下,争取早点结了这个案子。”

北城是和平解放的,虽然报社的大部分手稿全烧了,可总会有佚落的,没有被焚毁的,只要公安肯花精力去查,这个当不是什么难事。

冯家人眼巴巴的看着,祁局长点头:“我马上派两个人加班查证!”再看冯家人:“这个案子性质极为恶劣,冯慧同志,虽然你曾经在敌后呆过,功劳很大,但这件事的性质太恶劣了,我们会向军区投递申请,开除你出队伍,你能接受吧?”

冯慧泪如雨下:“我重申一点,全是我的错,跟陈刚无关,还有,我恳请跟陈刚同志划清界限,离婚。”

娘家人坑了她,她不能再坑了丈夫和孩子们。

她是能意识到自己的错误的,曾经的她不怕苦不怕累,一心干革命,可自打进了北城,她就渐渐虚荣了,爱名声了。为了在家属院搏个好名声,面上疼思雨,私下疼念琴,一碗水端不平,就把俩闺女都给害了。

如今想想,念琴对思雨那么深的嫉妒,不也来自于,她从小的潜移默化嘛。

最重要的是关于冯世宝的判决。祁局长再说:“至于主犯,我这儿定了二十年,但市公安局还要复核……未雨绸缪,你们先把上路的衣服准备上吧。”

冯慧两眼反插,差点晕过去,冯竹也面色惨白,跌坐在了地上。

冯母扯儿媳妇的嘴:“你个长舌妇,唆使我儿犯罪,看我不撕烂你的脸。”

葛大娣也是泼妇,反手撕婆婆:“老虔婆,当初我们一起去的胡家,是你儿子偷的票,还说我多生几个也无妨,只要有这票,日后孩子们都能当大干部,我的四个儿女成坏分子的后代了,他们以后的日子可咋过!”

冯母扯着儿媳妇吼:“公安同志,我要检举揭发葛大娣,她才是坏分子,是她唆使我儿子偷的票,也是她教我儿子给我家老头子改的名儿!”

葛大娣语声凄厉,直掀屋顶:“我要揭发冯家所有人,冯慧贪污军用物资,给娘家拿过五双毛线手套,七条毛巾十几个牙刷,冯竹勾引老军干部睡觉,冯父是老流氓,他……他摸过我的屁股!”

一开始领导们还觉得正常,几双毛线手套挺合情理,再听到冯竹跟八十多的军干部乱搞,冯家公公居然摸儿媳妇屁股,大家眼球都要脱眶而出了。

但如此无下限的揭发彼此,冯家一家想去游街吗?

可怜陈刚一堂堂正正的军人,顶天立地的汉子,脸没地儿搁了。

“我还要举报陈刚,他……他也摸过我的屁股!”突然,葛大娣一声尖叫。

这回冯慧不忍了,跳起来就撕葛大娣的嘴:“你个骚.货,这不胡说八道嘛,肯定是你唆使我弟偷的东西,你是幕后主使,我要举报你!”

听到这儿,陈思雨姐弟就从公安局出来了。

轩昂有点忐忑的:“姐,我妈胆子很小,很弱的,她不像个作家呀。”

陈思雨:“这你就不懂了吧,作家大多特别社恐,而且语言交际能力比较弱,但只要给他们一支笔,有个成语形容的特别恰当,口诛笔伐,晓得不。”

她上辈子就有一个作家朋友,社恐到可以宅在家一周不下楼,但文笔锋利,透纸三分,俗话说得好,好看的皮囊千篇一律,有趣的灵魂万里挑一嘛。

突然,公安局传来一声凄厉的尖吼,听着像是葛大娣。

轩昂说:“姐,冯世宝只是偷东西的人,葛大娣应该才是给他出主意的幕后主使,她也会被判刑,游街的,对吧。她活该!”

陈思雨倒觉得葛大娣虽然嘴巴恶毒,但应当没那么深的城府,反而冯竹,一保姆能出口成章,很是不简单,不过显然,冯竹没有亲身参于过事情,否则以冯家人此刻互撕互咬的狠毒,肯定会把她咬出来的。

而还有一种可能,就是葛大娣的娘家人帮忙出谋划策过。

但不管是谁,如今是讲牵连的,出了这种事,陈刚一家要受牵连,葛大娣的娘家人也统统会受到波及。

北城的革命小将们派别复杂,彼此还有竞争,斗起人来凶残无比。

且不说冯世宝有可能被枪毙,葛冯两家所有人都得受一遍革命小将们的摧残式申问,还得被拉去游街,且看他们如何熬下去吧。

次日周六,上午有两场连彩,下午全体组员休息,晚上新版的《白毛女》就该正式跟观众见面了。

为了奖励大家这段时间的付出,中午食堂还要发特供餐,陈思雨就领到了一盒沙丁鱼罐头,外加两瓶酸奶。

而周六,学生是只上半天课的,所以陈思雨刚打了饭出来,就看到轩昂站在食堂外,正望着食堂那小山包似的韭菜鸡蛋馅儿大包子流口水。

她本来只打了五个,看弟弟馋的那样儿,回去又多打了一份,饭盒垒的跟小山包似的,出来先给轩昂打开酸奶,再递包子:“下午你去趟墨水厂,领你的粮票,顺带喊一下苗清,郭大妈和张寡妇,把我的赠票给她们。”

再把一瓶酸奶郑重其事交给轩昂:“这个是给燕燕的,你可不能偷喝。”

歌舞团的包子其实远没有陈思雨蒸的香,但轩昂还是一口气下了三个,接过酸奶:“好。”可又问:“咱都不住墨水厂了,你干嘛还对邻居们那么好呀,一瓶酸奶而已,你自己喝了不就完了,非得给燕燕。”

“你个傻瓜,你帮了人,人自然就会帮你的。”陈思雨得教这孩子做人的道理:“这叫赠人玫瑰,手有余香。”

这年头牛奶都是配量,酸奶就更少了,一想燕燕喝到酸奶时的开心,轩昂心里暖暖的,但再想一下姐姐喝不到酸奶,他又有点难过。

抿了一口,忍着香甜吐了出来:“好酸,难喝死了,我不喝它。”

陈思雨接过去抿了一口,确实有点酸,但酸奶不正好解了韭菜包子的腻。

“你不喝我喝,赶紧送票去,我回家睡午觉。”拍了臭弟弟一把,她说。

轩昂明明可馋酸奶了,但看着姐姐喝的那么香甜,心里很开心,还故意说:“咦,你说话一股奶腥味儿,别对着我说话,臭死了。”

陈思雨喝一大口,朝弟弟呼了一脸的奶气:“我偏要,哈,熏死你!”

这回是真腥,一股奶腥,熏的轩昂差点没背过气去。

男孩想,就他姐这种女孩子,没有男人会要的吧。

她明明生得那么漂亮,怎么就那么大大咧咧呢。

而因为胡茵的身世原因,轩昂一家在墨水厂一直是被孤立着的,他也一直认为人都是冷漠的,利已的,所以从不向外寻求帮助。

但实际上在生活中,大部分人都是特别善良,且愿意帮人的。

就比如此刻,因为方主任亲自带队,公安们已经从《大公报》和《青年报》的老库房里搜到好几张作家古月的文章原稿了。

虽然方主任手里本身就有几张胡茵的亲笔,但为防呈上去时说服力不足,他又到了墨水厂,来问邻居们再讨要一点佐证。

本来他还担心,怕在这儿找不到胡茵的笔墨。

但一问才知,因为胡家大小姐文彩绯然,帮大家写过好多信,而墨水厂和胡家的合同也是胡茵亲笔写的,众人拾柴火焰高,转眼就找出一大沓来。

拿上东西,公安们正准备走,高厂长一拍脑壳:“我这儿还有一封废掉的合同,因为胡茵字写得好看,我没舍得扔,要不要拿出来你们也看看?”

写废的,怎么个废法?

“快去翻,我们等着。”方主任说。

而等高厂长翻出来,方主任眼前亮了,因为它上面就签着古月二字,跟报社的底稿一模一样。显然,这是胡茵写笔名写顺手了才写废的。

这个可太重要了,空院有笔迹鉴定专家,而它,就是直接证据!

递给公安,方主任说:“这些证据当足以支撑整个推论,向空院呈交吧!”

墨水厂诸人挺忐忑的,苗清率队问:“主任同志,胡家大小姐没啥事吧?”

郭大妈拍胸脯:“虽然她是土豪劣绅的出身,但为人特别绵软,我可以站出来担保,她是个鸡都不敢杀的弱女子,不可能干坏事的。”

方主任深深感慨:“她可不是什么弱女子。”

墨水厂诸人被吓了一大跳,心说该不会胡茵是个恶人吧。

他们倒不怕胡茵恶,反而担心找出来的证据会不会帮倒忙,害了胡茵。

此刻,全员提心吊胆。

“她在解放前,可是一员笔为刀,纸为刃的革命作家,古月听说过吗,有解放前的老报纸的话翻出来看看吧,胡茵的文章写的言词激厉,慷慨激昂,透纸三分,而胡茵就是古月,古月,就是胡茵!”

说完,撇下一众惊掉下巴的职工和家属们,方主任马不停蹄,往空院去了。

……

这边的陈思雨并不知道方主任那边发生的事。

吃了一肚子韭菜馅儿大包子,她正准备送轩昂上公交车后就回家美美儿睡一觉,有了精力再去加班的。刚起身拍屁股上的灰尘,有人喊:“思雨。”

姐弟俩回头一看,一小伙骑着二八大本,胸前挂个绿书包。

这是虞永健,他应该是去空院领他爷和他外公的补贴的。

今天各个单位都发了餐食补贴,而虞永健家,因为爷爷和外公都是老干部,发的补贴尤其好,陈思雨有一罐秋刀鱼罐头都觉得稀罕的不行了,可虞永健的包里不但有秋刀鱼,还有极为稀有的鱼子酱,两罐儿。

还有好几罐说不上名字的罐头。

就酸奶,他都有六瓶。

从中拿出瓶酸奶示意陈思雨接着,他说:“思雨,能耐了你,听小海说冷峻把你接空院去了,我还听我人说你继母原来特牛逼,捐过飞机。”

陈思雨本就有酸奶,当然不接他的,只澄清事实:“我只是租了冷梅冷团长家的房子,并不住在空院,还有,我继母不止捐过飞机,她还是个作家。”

“酸奶接着呀,给你弟弟喝。”虞永健一路踩着自行车,声音一沉:“我吧,今天是特地来向你和你弟弟陈轩昂小同志说对不起的。”

因为烦这些小将,轩昂在拉姐姐,示意她赶紧走。

陈思雨却听出点啥来了,凭感觉猜:“虞永健,思想委员会无故不会找人麻烦,当初是不是你放的风,准备上我继母家烧四旧去,才把她给吓死的?”

看虞永健咬唇,她愈发肯定了:“对不对。”

其实思想委员会是讲道理的,无故不会去骚扰人。

而这帮所谓的小将,整天四处提着鞭子找土豪劣绅的麻烦,打四旧。

当时所谓的,‘思想委员会’要找胡茵麻烦的风应该就是他们放的,然后胡茵被吓坏了,就找冯慧帮忙,结果冯慧骂了她一顿,一个在解放前口诛笔伐,在敌战区化名捐飞机,写文章支持共和的女战士,就绝望于这个世界,继而自裁了。

虞永健眼憋泪花:“对不起!”

陈思雨怒了:“你们知道那是我继母,要上门之前为啥不通知我。好了,你现在知道了,我继母在解放前是员革命作家,却被你们给害死了!”

就算原身再讨厌继母和弟弟,也不会让自己的发小上自家闹事的。

冯慧是刽子手,虞永健更加是!

胡茵之死,他们都是罪人。

虞永健说:“但当时你追上了高大光,不理我们了呀。”又说:“我们听说胡茵以后,本来想去的,但查了一下档案,发现是你的家,我们就没去呀。”

虽然当时原身巴上了高大光,就不肯再跟这帮混混鬼混了。

但念在发小之情上,混混们还是选择了不骚扰她的家人。

“懂什么叫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吗?”陈思雨手指虞永健的鼻子:“就你这种垃圾玩艺儿还闹革命,你他妈就是个反.革命!”

“对不起!”虞永健鞠躬。

这是个冲动的年代,尤其是半大小子们,他们热血,慷慨激昂,自以为自己是在伸张正义,殊不知却在不知不觉中却当了刽子手。

虞永健解下书包,说:“我特后悔,我也向你保证,以后不会再冲动犯错误了,陈思雨,原谅我吧?”

又说:“哥们今天领了好东西了,老干部补贴,鱼子酱,送给你赔罪?”

陈思雨忿忿的说:“我们不需要赔罪,我劝你赶紧去思想委员会坦白从宽吧,你他妈害死了一个革命作家,你是要被枪毙的!”

“我们就只放了个风声,门都没上,罪不致死吧。”虞永健被吓到了,慌得从包里翻出个东西来:“这些鱼子酱你全拿着,以后我的队伍供你们姐弟差遣,给你们当牛做马,只要你们能原谅我们就行。来思雨,你闻闻……”

一股奇臭无比的味道当街弥漫,陈思雨顿时呕了起来:“呕,这是什么生化武器,好臭!”

轩昂也被熏的头晕眼花,眼看东西快杵姐姐面前了,一拳头把它挥远。

虞永健急了:“我是罪该万死,但这是食物,你们不能浪费粮食呀。”

他要去捡罐头盒子,只觉得脖子一紧,海魂衫被人从后脖子拎了起来,继而一颗头出现在他脑袋上方,白肤细面,寒眉星目。

要了命了,居然是空院的冷峻,冷大队长!

轩昂可算见着救命的了:“哥,这人是经常欺负我姐的流氓头子,他……他当街玩屎!”

那东西太臭,孩子无法形容,只能称之为是屎。

其实虞永健本来想给陈思雨看鱼子酱的,不小心打开了他的珍藏款美食。

腌海雀!

那玩艺儿,滂臭!

臭到大街上好多人都给熏的流眼泪,避之不及。

冷峻:“首军院的虞永健,虞国涛老同志的孙子,叶铸老同志的外孙,今年21岁,你在当着女孩子的面玩……”大粪。

陈思雨惊呆了,冷峻还真记得首军院这帮混混,所有人的名字和信息。

太臭了,她想说话的,但一张嘴就想呕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