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7、75(1 / 2)

拷问。

————没什么好说的。

诚如太宰所说,经过他的亲自拷问还能够如蚌壳般紧紧闭拢嘴巴的人,都还没有诞生在这个世界上呢。

年轻的男人从地上直起身子,殷红如血的围巾随他的动作微微一拂。

他又想了想,一弯腰,把指尖血渍擦到朗姆衣襟上,擦干净了。

随后太宰向身侧伸出手来,如同已经将主人兴致娴熟于心了一般,琴酒自然而然地从衣兜里掏出烟盒,又点燃了火。

用纤长而苍白的食指与中指夹着烟,是由于余痛未消吗、还是由于久违了的亲自见血呢。

太宰任由指尖烟雾默默向上萦绕,顿了顿,才把烟蒂衔在唇间。

其余拥有‘代号’的组织高层成员,也同样站在这里。

但是,哪怕这些人之中没有人的手上干干净净,或多或少,这群亡命之徒也被太宰残酷冰冷的手段所震慑到。

在这些人之中……

基尔向来缺少与太宰治相处的时机。

基安蒂已被震慑过,恨不得离这位新上任的首领越远越好。

科恩则陪着他的搭档。

另外一些相比较起来更为熟悉太宰的人。

琴酒是第一个向“太宰先生”献上忠诚的。

伏特加向来跟着他大哥的脚步走。而要说忠诚的话,他也并不比琴酒的忠诚更少。

至于曾被钦点、陪伴于小少爷身侧的威士忌三人组。

苏格兰已经于四年之前、暴露身份的那个月夜,开枪自杀了。

莱伊则死于另一个月夜。

波本——这个被太宰亲自送出虚拟现实、醒来后立刻奔赴目的地停止了人工智能终端机的——降谷零。

他并没有向任何人诉说,自己“醒来之后”到底见到了怎样一副可怕的景象。

曾经一度被黑衣人组织操纵着、利用电子技术催眠了全世界的人类。

曾经无论男女、无论贫富、无论贵贱,都在睡梦中酣眠、在睡梦中死去的世界。

——又是、多么的荒谬可笑啊!

还好,一切都暂且过去了。

降谷零亲身确认过:唯独同“太宰治”进行过接触的人,才得以保留这一份记忆。

而多亏了所谓“美梦”本质上是由电子构筑的虚拟世界。

是命运馈赠吗?还是有什么暗中默默拯救了世界的无名英雄呢?

“醒来”之后,整个世界停止转动的时间。

——不过十三分钟而已。

呵。

真是“一场梦”了。

紧接着,降谷零只来得及给风见裕也下了封口令,示意他之后再详谈,便迅速换上一身波本的行头,用他最快的速度赶来了四年之后的黄昏之馆。

他不能不来。

曾经的警校五人组中,只有降谷零还活着了。

曾经的威士忌组合中,只有波本还活着了。

他的任务还没有结束。

这双眼睛——一定要亲眼看到组织的末路才行。

(除此之外)

降谷零几乎要露出悲伤的模样,而波本则将这份苦涩藏在不动声色的伪装之下。

有一瞬间,他静默地注视着以言语逼问、用鲜血加冕的新任组织掌权者,恍惚间直感觉难以呼吸。

(你在做什么……?)

(你都做了什么?!)

(住手、)

(住手啊!!!)

(不要)

(污脏你自己……)

波本几乎要觉得,自己正眼睁睁看着什么人的绝路。

可是,这种身份的他,又能够说些什么?

哪怕是曾与“那位先生”关系密切、知晓组织其中一部分秘密的贝尔摩德,也什么都没有说。

既没有质疑太宰治坐在那个位置上的资格、

也仿佛早已知道了什么一样,不像朗姆一样还以为乌丸莲耶依然存活,追问“那位先生”的行踪。

而太宰沉思着,并不在乎组织成员随同他一起来到拷问室,也不在意方才从朗姆口中吐出的情报、又被组织之中的卧底听去了多少。

“……”

他思考的时间结束了。

太宰轻巧地抖落了烟灰,将仍在燃烧的烟蒂往旁边一递,在琴酒主动伸来的掌心上掐熄了。

他同时也做下了某些决定,转向贝尔摩德:

“你还记得我曾经问过你的某句话吗?”

太宰平静地说。

“现在来告诉我吧。”

“你是——”

“那张黑桃Q吗?”

以这样冷淡的口吻,太宰治准确无误说出曾经在黄昏之馆问过贝尔摩德的这句话,哪怕在经历过这样荒谬难言的虚拟现实之后,也连半个字都不曾遗忘。

扑克牌四张Q里,唯一一张手握武器的皇后。

太宰治隐射在这句话深处的含义,这一次,终于被贝尔摩德一清二楚听明白了。

面容美艳的女性显然被震愕到,以她享誉全世界的演技,竟叫任何人都能够看出她心理上的动摇。

她近乎失态地睁大眼睛,又竭力想掩饰住。

她又用牙齿咬住下唇,却骤然间失语了。

站在同样破损而灰尘四散的地下拷问室里,贝尔摩德挣扎了半晌,才勉强问出:

“……为什么、是我…………?”

太宰对这个问题微微扬起眉毛。

“‘琴酒、朗姆、波本、贝尔摩德’,这四个人之中,我还能选谁?”

在那张隽秀而苍白的面孔上,清晰浮现出他的讥讽。

与此同时,太宰治并没有温柔到足以让贝尔摩德逃避现实。

——对于没办法取得利益、又不符合“最优解”的“绝望世界”,他才不要留下来做苦工呢!

“答案是?”

太宰用冷淡的语气追问。

“……”

贝尔摩德还能回答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