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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二章 当年的样子(1 / 2)

夜已深了,玲珑巷小院里却仍旧灯火通明,我跟在秦诺的身后走进去的时候,见老杨方嫂等人都坐在院坎上等着,蔺兰姑姑满脸焦色,见我进来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就连一向冷静的阿爸也赶忙迎了上来问长问短,杜自芳则出了门向一同把我找回来的魏家人道谢。

“我没事,”我努力笑了笑,不知道灯火通明下能否被他们看出惨白的脸色,“闷得慌,找了匹马去郊外走走。”

“诶哟喂,”方嫂念叨起来,“明明是个小姐儿,骑什么马啊?掉下来怎么办?外人看着也不像样,前街陈家的那个姑娘前年就死活闹着想骑马,结果呢,在街上摔了个满嘴泥儿,门牙掉了两颗,现在还没嫁出去呢……姐儿要骑马什么时候不好啊,非得当着魏家公子的面儿,不知道魏家会不会嫌弃……”

方嫂念得我头疼,我折返身回了房间,却见萨梅独自一人呆坐窗前,就连我进来了都不知道,我喊了她一声。

她木讷地回过头来,眼中全是泪水,但脸色通红,嘴角上勾,不像悲愤,倒有些喜极而泣的模样,她擦了擦眼泪,“公主,我见到和卓了。”

她有七年没叫过我公主了,简简单单的两个字连带着她的眼泪和这句话,瞬间将我们一齐拖回记忆的长河里,溺得我喘不过气来。

“什么?”跟在我身后刚好走进来的蔺兰呆愣当场,惊得瞪大眼睛,“谁?”

……

我做了一个梦,一个很多年都不曾入梦的场景层层叠叠地浮现在眼前,那金碧辉煌的宫殿里映着人影绰绰的地砖,垂至砖上的纱帘悠扬飘动,纱帘上挂着的金铃被风儿拂过,铃声颤出,扬到红墙金瓦的上空,如同水纹波澜一般荡开去,荡到沐夕宫外的木棉花上,荡到暖阳殿中的向日葵里,荡到彩月阁的那株梅花树边……

醒来时整个人如同脱力般疲惫,仿佛我在梦里化作了那荡漾四处的铃声,奔波得又委屈又无能,什么都顾及了,却独独丢了最珍视的那个人,为了护他我消散在人世间,可如今却质疑丢失的这些年到底值不值得?

窗纸上有个剪影,我披上一件棉袍拉开门走了出去,冰冷的月色之下,秦诺坐在白日里方嫂晒干薯的石桌旁磨刀,还是那把方嫂宝贝的不行的菜刀,秦诺拿了一块干抹布,沾了点水洒在磨石上,边磨边用手轻拭刀口,小心翼翼专心致志。

“怎么?怕方嫂碎碎念?半夜起来磨菜刀?”我走到另一边坐了下来。

他手里动作未停,“明天我要走了,好不容易来一趟,菜刀都没帮你们磨好,走不安心。”

“这就要走?”我愣了愣,“不是要一起过中秋么?”

他轻叹,眉宇间的疲惫由来已久,“蜀南的一批货出了问题,我得去看看。”

我没说什么,却觉得今晚的月色越发凉了,从外至内四处乱窜的气息叫寒冷,从内至外延绵长久的感觉叫孤独,孤独是一种让人想要发疯发狂却又无处安置的怅然,无药可医却又挠心挠肝的苦涩。

“那个魏公子……”他开了个口,却似乎并不想说下去,但就这样晾着也不行,沉吟半晌,取了抹布擦着磨得发亮的刀口,斟酌道:“……你不喜欢吗?”

我看他映在刀口上的一双眼睛锋锐深沉,一副‘他住在哪里,我要去把他解决了’的杀气重重,没想到出口的竟是这般儿女情长,像方嫂一样八卦无聊,差点一口气没上来,反问道:“什么?”

“是你爹,”想来他也说不下去了,吐了口气决定破罐破摔,“要我劝劝你,都七年了,你也总不能就这样过一辈子……”

我哭笑不得,“我爹整天瞎琢磨。”

他没笑,很认真地说,“你爹在想每一个父亲都会想的事,希望自己的孩子有个好的归宿,而不是一辈子守着回忆虚度光阴。”

不知道为什么,他的认真让我心头塌了一片,原本觉得是玩笑,现在却像一块阴影哗啦盖在我身上,激得我有些冲动,笑道:“光阴是我的,我想虚度还是实度是我自己的事儿,阿爹不实际,你也跟着胡来,那个魏云鹤才几岁啊,我们在京城胡闹的时候他还在玩泥巴呢,就算要嫁,那能算好的归宿么?还不如嫁你,阿爹在想什么我早知道了,每次你来都旁敲侧击,就盼着我们俩之间有点什么,你以为他是让你劝我,他是在变着法儿的提醒你,也提醒我自己。”

秦诺愣了神儿,反应过来时像喝了酒,脸颊上浮起两片红晕,英朗的眉宇也从未有过的失神,一眼看去反倒柔和了许多。

见此情景,我后悔自己贪图嘴快,忙道:“都是玩笑话,你别介意。”

他低头抿了抿唇,抬起脸来都是笑意,“你多久没这么倒豆子似的说过话了?”

我闻言也笑了。

“不过你爹的提议也不错,花豹也喊了你多年的嫂子了,要不咱就凑合一下?”

他言语有趣,眉眼却认真的不能再认真,我的心一下子缩紧了又张开,脑子里乱作一团,却就着他的语气装模作样哈哈大笑,“可以,找个好日子。”

他神情凝了一下很快过去了,跟着我笑,眼里的失望却久久没有散去,我看在眼里,捏紧了手心,我是不是不该开玩笑?他到底把玩笑当了真,还是把真心当做玩笑赋于口?

一记清朗的笛声倏然响起,远远传来只听得个断断续续,我慢慢从桌边站起,夜深人静时,越发辨不出空灵笛声的来处,但仍像傻了一般怔怔地望向不知何方的天空,因为笛声忧伤入骨入髓,正是我曾用琵琶奏给莘夕哥哥的那首《梦语人生》。

“这半夜三更的谁还吹笛子啊,”秦诺漫不经心地说了一句,站起身来瞧瞧菜刀,“这回方嫂不能骂我了。”

他伸了个懒腰,看着我愣了愣,有些吃惊也有些慌张地说道:“七月,你怎么哭了?”

我猛然回神,碰了碰湿润的脸颊,也讶然我竟然哭了。

……

一夜睡得糊糊涂涂,天还没亮就被哭声吵醒,我用被子捂住头,直到听见萨梅气极了的乱骂声,这才想到怕是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