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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一章(2 / 2)

“不难过。”

盛淅说。

同桌边亲她,边温柔地讲:

“不要因为我难过。事情已经处理好了——处理好了,才能来找你,不要因为我说的那些话怪罪自己。”

思归一听心里立即燃起希望:“那检……”

检查是不是也不用我写了?

而她话还没说完,就被少爷噙住嘴唇,很轻地咬了一小口。

少爷仿佛在确认自己领地似的,以尖牙一磨。亲亲时被犬牙咬了一小口的余思归呆呆看着他,有点痛,却坠进青年人温柔深邃的眸中。

真好……他真好呀,思归想。

她真的喜欢对方,愿意再和他抱一抱,依偎一下,而下一刻姓盛的就温柔地笑起来:

“两千四。”

盛少爷温和地竖起两根手指。

思归:“……”

龟龟眼睛一瞬变圆:“……???”

然后他温柔地看着对方,诚恳地说:

“谢谢我们经验丰富的归老师帮我写完它,我毕竟是个这辈子还没写过检讨的人。”

“……”-

客厅里。

夜里十一点多,余思归望着面前紫色的、清华大学抬头的紫色信纸,冷静地看了一小会儿,抬头看向在厨房里下搞宵夜的、这辈子从来没写过检讨的大少爷。

“你为什么随身带了这个?”

思归镇定地敲了敲那摞厚厚的、大学公文制式信纸。

同桌手里捉着一把挂面,从善如流地说:“因为要用呀。”

“不是!”余思归有点破防,“你跑这么老远回来,为什么会带着这个?”

“因为这是标准制式呀。”盛少爷温顺地回答:“我们作业也要用这个写。”

别人问地你答天,余思归拿着笔在抬头处写下检讨书三个大字后越想越不是滋味,总感觉自己有被盛淅和他导员俩人联手摆了一道的可能,看向正在厨房里忙活的盛淅。

夜里十一点吃宵夜,妈妈以前也喜欢这么做,思归忽然想。

她忽然有种说不出的酸痛之感,仿佛心脏的壳被去除,开始承受最真实的疼痛。

“……你是不是早就猜到了?”余思归问。

——猜到我会离开,会给你发这么条短信。你早就知道这件事会发生。

盛淅搅着锅里的面条,停了下。

正当归归以为他要顾左右而言他,继续当谜语人时,盛少爷却道:“是。”

“……为什么?”思归问。

她问出那句话时,只觉得心里传来沉闷的破冰声。

——如一支嫩芽叩响春日尘封的门扉。

“……我知道你是什么人。”他说。

他的嗓音在水开的气泡中有些细微变化,他停顿了许久,直率道:“我远比你所想的要在意你。”

归归呆住了。

“你之前究竟接受我没有,”同桌说着,用筷子夹出面条,整整齐齐地码在碗里。

他说:“……我心里其实再明白不过。”

然后少爷笑了起来,捞出面汤里顺带烫的翠绿上海青,说:“所以我其实一直都有预感吧。你这种非黑即白的性格,迟早会再来一次。”

余思归不满地看着他,不懂自己非黑即白在哪儿。

“不过实话实说。”

盛淅将浇头宽汤重青地按在面上,直白地问她:“归归,你觉得我完全想到了吗?”

——那位出现时一身是汗,泪落在她肩颈处的天之骄子。

余思归那一刹那眼眶湿润,急急摇了摇头。

“但、但是……”

余思归一开口发现声音又变了,像要哭似的,十分丢脸,但是克制不住,只好难过地问:“……盛淅,你想要的又是什么呢?”

同桌冲了下干抹布,用抹布包着,端起了面碗。

“和我一样的人,在这世上恐怕有很多。”归归想到自己身上的的可替代性就难过,哽哽咽咽地讲:

“和我一样脾气野的,比我脾气更大的……比我好看的,比我性格好的,或者比我学习好的也有。”

余思归很简单就把自己说得崩溃,丢脸地抹着眼泪,小声问:“盛淅,你从我身上想要的是什么呢?”

“我?”盛少爷一愣。

他似乎也没料到归归会问这个问题。

于是他稍微想了想——全程不到三秒钟。

“我啊……”他温和地笑了起来,“我说什么你都做吗?”

归归知道自己早就被他绑上贼船,哭得抽抽噎噎,点了点头。

“我能做、做到的话。”女孩子哽咽道,“摘星星肯定是摘不来的。”

少爷似乎挺高兴思归有这种心,笑着看向小同桌,将两碗面摆放上桌。

——当啷两声,汤面浇头酱赤,散着细小葱花。

“那我要你把它吃完。”他笑眯眯地、把碗推了过去-

于是,思归被逼着,连汤都喝掉了。

她饭量一直不大,是从俩人同桌时就总被盛淅挑剔的程度——加上近三四个月都处于不知饥饱的状态,近日一顿饭饭量介于半块吐司与一碗粥之间,不饿就不吃,头晕了就加点小零食。

如今猛然这么大一碗面过来,思归差点被撑成了一个皮球。

“你为什么要让我喝汤呀?”龟龟撑得冒泡,趴在茶几上含泪问:“那个汤那么多……我喝完要撑得睡不着的……”

盛淅回答:“你心里清楚。”

“……”

“那你心里也清楚你逃避了我的问题。”

龟龟气呼呼,在桌上拍了拍:“你这个男的这么久一点点长进都没有!我问你图我什么,你一声不吭逼着我吃了这么多!你难道图我吃面喝汤吗!”

盛淅头都不抬地说:“我不能图么?”

余思归:“……”

“你能不能图我点好的!”

归老师绝望大喊……

盛少爷显然被当成了不怀好意的坏东西,被骂得不轻;但他只是和气地、暖而柔地笑了一声,在茶几对面伸手,对归归温柔地说:“贴贴。”

“……”

“要和你贴贴。”他说。

于是思归顺从伸爪子,与他贴了贴。

近一个月的军训令大少爷手指肤色如健康小麦,较之先前,已有了青年人俊朗挺拔的味道。

归归觉得同桌更帅了,有点喜欢,一时没克制住,对他甜甜地笑了笑。

“笑什么?”同桌忍俊不禁道,轻轻捏着女孩子柔软白皙的小手掌,像是捏小动物爪爪似的,掰开她薄薄的指头。

“你好白。”大少爷笑道。

思归被他拽着心里就甜甜的,小声道:“那我以后多给你捏捏。”

盛淅哧地一笑,摆弄着归归的手,目光如最宽广温暖的大海,轻柔又自然地夸她:“好呀。我们归老师好会宠人。”

余思归被夸得耳朵尖都熟了,像是被鼓励,甚至还想多宠宠他。

盛少爷笑眯眯又真诚:“我现在想归老师了,可不可以过来让我抱一抱?”

没办法了!归老师被戴了高帽子,产生了极强的责任感,爬过去由少爷抱。于是盛淅将她整个人都圈进臂弯。

那动作缱绻得,只能用柔情蜜意形容。

归归总觉得这个家伙没事就喜欢过来亲亲揉揉,像怎么都抱不够似的。

“好乖……”盛淅动情地喃喃。

然后他在归老师耳尖轻轻蹭了蹭,柔和地问:“你怎么才能半点戒心都没有呢?”

归归愣了一下,“诶?”

“半点儿都没。”

盛淅说,声音嘶哑。

他说话时,眼中如风暴沉黑。